一番话说下来,整个太医局前院,鸦雀无声。
太医们面面相觑,脑子里嗡嗡作响。
“秽物”?
“病菌”?
“消毒”?
这些词汇,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知识体系。
可偏偏,苏哲用最朴素的逻辑,将这些概念串联了起来,再结合王安“起死回生”的铁证,让他们根本无力反驳。
王臻说苏哲的医术是“格物之学”,是“精妙技艺”,此刻,他们才真正体会到这话的分量。
这哪里是什么邪魔歪道,这分明是一套逻辑严密、自成体系的全新学问!
钱院判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满腹经纶,在苏哲这种简单粗暴、直击要害的“技术流”面前,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苏哲看着他们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不是来辩经的,他是来立威的。
他就是要用这种降维打击的方式,彻底摧毁这群旧时代医疗权威的自信,为自己未来的“生意”扫清舆论障碍。
“好了,今日的‘技术扶贫’交流会,我看就到这里吧。”苏哲重新从苏福怀里拿过手杖,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各位前辈若是有兴趣,可以组团去我府上报名学习,学费嘛……好说。前十名报名的,可以打九折。”
他转身,对着已经石化的众人挥了挥手,潇洒离去。
看着苏哲远去的背影,一位年轻的太医失神地喃喃自语:“病……病菌?难道伤口流脓,真的是因为有看不见的小虫子?”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在所有太医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旧的认知,正在崩塌。
而新的世界,似乎刚刚被撕开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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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与太医局的喧闹截然相反,汴京城另一端,一座戒备森严的府邸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右相,李墨府。
书房内,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孤灯。
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头埋得极低,正在汇报着什么。
“……相爷,计划失败了。我们收买的地痞失手后,被王府拿住,不堪用刑,已经招了。不过他们只知道是收钱办事,并不知道背后是咱们。”
“那工部员外郎的独子王安,用‘开膛之术’救活后。如今,王臻父子在樊楼公然为那苏哲站台,将此事定义为一门‘新技艺’,舆论已经彻底反转。韩琦那边……怕是已经收到了消息,王臻……彻底倒向他了。”
书案后,身穿深色常服的李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冰冷的玉扳指。
“这个苏哲,坏了我的大事。”李墨的语气依然平静,但书房内的温度,却仿佛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他缓缓站起身,在昏暗的烛光下来回踱步,身影被拉得忽长忽短。
“传令下去,动用所有暗棋,给我查!”
“查这个苏哲!我要知道他从哪里来,师承何人,每天吃几碗饭,睡几个时辰,有几个朋友,有几个仇人!他爱财,还是好色?是贪慕虚名,还是向往权势?我要他的一切,巨细无遗!”
李墨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戾。
“此人,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宝刀。这柄刀,要么,握于我手;要么……”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杀机毕露。
“将其彻底折断,永绝后患!”
“属下,遵命!”
黑衣人领命,身影一闪,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之中。
书房内,重新恢复了死寂。
烛火摇曳,映着李墨那张阴沉的脸。
一场小小的斗殴,一个江湖郎中的横空出世,就像一只南美洲的蝴蝶,不经意间扇动了翅膀。
谁也想不到,它在汴京城的另一端,掀起的,将是一场足以颠覆朝局的政治风暴。
而风暴的中心,那个叫苏哲的男人,此刻刚刚回到自己的新宅,正一脸嫌弃地指挥着苏福。
“福啊,把这件袍子拿去烧了,晦气!沾染了那帮老古董的迂腐之气,我浑身难受!”
“还有,赶紧的,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多放花瓣,多放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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