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里最大的当铺,名叫“源丰号”。
三层高的门脸,黑漆金字的大匾,门口蹲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无不彰显着其雄厚的资本实力。
苏哲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这感觉,像极了他上辈子第一次走进顶级投资公司,准备为自己的医疗科研项目拉风投。
唯一的区别是,今天他要兜售的“项目”,是一支小小的钢笔。
他理了理身上那件略显寒酸的青布长衫,迈步走了进去。
高高的柜台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柜台外,是焦急、落魄、期盼的芸芸众生。
柜台内,是冷漠、精明、掌握着生杀大权的“资本家”。
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皮耷拉着,看起来永远睡不醒的朝奉(当铺鉴定师)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当什么?”
苏哲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那个精心包裹的手帕,一层层打开,将那支派克钢笔轻轻地放在了柜台上。
这是一支经典的派克威雅系列钢笔。
不锈钢笔身,线条流畅简约,在昏暗的当铺里,依旧反射着一抹属于现代工业文明的冷峻光泽。
那朝奉的眼睛原本只睁开了一条缝,在看到钢笔的瞬间,那条缝隙猛地撑大了一圈。
他从业三十年,经手过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前朝的古玉,当朝的名家字画,西域来的宝石,南洋来的香料……可没有一样东西,长成眼前这个模样。
它通体由一种不知名的银亮金属制成,入手微沉,却又不像纯银那么软,质感光滑冰冷,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接缝和瑕疵,仿佛天生就是这个样子。
最奇特的是它的构造。
一头是圆润的笔帽,另一头是一个小小的、可以按动的机括。
他试探性地按了一下。
“咔哒。”
一声清脆悦耳的轻响,一个造型怪异的、闪着寒光的“笔头”从笔身里弹了出来。
那笔头尖端,竟还有一个小小的、圆润的金属珠子!
“这……这是何物?”朝奉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奇。
他活了五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造物。
“此物名为‘自来水笔’。”苏哲气定神闲,开始了他的“产品路演”,“乃是海外墨伽利国巧匠所制,无需蘸墨,其腹中自有墨水,按动机括便可书写,一次注墨,可写万言。”
他说得半真半假。
这钢笔的原理,对于古人来说,有点神奇。
朝奉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无需蘸墨?
可写万言?
这是什么造物!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钢笔,翻来覆去地看,试图找到其中的奥秘。
他看到了笔夹上刻着的、他一个都不认识的、鬼画符一般的“PARKER”字样,更觉得此物神秘莫测,价值连城。
“你……你想当多少?”朝奉的态度,已经从“爱当不当”变成了“您开个价”。
苏哲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贯?”朝奉试探着问。
这个价格,已经能买下一座不错的小院了。
苏哲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
“一千贯?”朝奉倒吸一口凉气,手都抖了一下。
那可是能在内城黄金地段买一座三进大宅子的巨款!
苏哲缓缓收回手,作势要将钢笔拿回来:“看来掌柜的并不识货,也罢,此等奇物,本就不是凡品。我还是拿去献给官家,说不定能换个一官半职。”
“哎哎哎!客官留步!留步!”
朝奉急了,一把按住苏哲的手,额头上都见了汗。
开玩笑!
这么一件闻所未闻的奇珍,要是从自己手里溜走,被东家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万一真像这小子说的,被献给了官家,龙心大悦之下,那价值可就没边了!
“客官,凡事好商量嘛!”朝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也知道,我们开门做生意,总得有点赚头。您开个实价,若是本店能承受,绝不还价!”
苏哲心里乐开了花。
上辈子的谈判技巧,看来在这个时代是降维打击。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死当。”
“死当?”朝奉一愣。
“对,死当。此物与我缘分已尽,我不想再赎回来了。”苏哲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萧索和落寞,“至于价格嘛……我也不为难你了,说一个最低价。”
他顿了顿,看着朝奉紧张的眼神,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百贯。少一文,我扭头就走。”
朝奉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三百贯,一个绝对不低,但又在可控范围内的价格。
这小子一开始摆出那副架势,明显是漫天要价,现在突然降到三百贯,还摆出一副“缘分已尽”的姿态……
有了!
这定是某个落魄的世家子弟,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件祖传的海外奇珍。
因急需用钱,又拉不下脸面,所以先虚张声势,保住面子,最后再给出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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