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没察觉异常,端着空盆转身回了院子,侧门又重新关上。霍恒从树后走出来,盯着那片泥土看了半天,指尖的仙力不自觉泛起淡淡的红光——云仙人教过他,妖邪留下的痕迹,用仙力一照便会现形。他刚想催动仙力,脖子上的清心玉突然热了一下,紧接着又恢复了微凉,像是在提醒他:此处有异常,但尚未到动手的时候。
他收回手,决定先回去查查张生的底细。刚转身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张生本人。他穿着一身月白长衫,领口有些歪斜,头发也乱糟糟的,脸色比昨日更苍白了,眼下泛着青黑,走路都有些虚浮,像是多日没睡好。
“张相公。”霍恒主动打招呼,想试探他的反应。
张生猛地停下脚步,看到霍恒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装镇定,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的目光躲闪着,不敢与霍恒对视,双手紧紧攥着袖口,指节都泛了白。
“张相公这是要去哪儿?”霍恒故意问,眼睛盯着他的袖口。
“去……去书铺买纸。”张生的声音有些沙哑,刚说完就想走,却被霍恒拦住了。
“张相公,”霍恒看着他苍白的脸,认真地说,“你最近气色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我认识一位老郎中,医术可好了……”
话没说完,张生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猛地后退一步,厉声喝道:“不用你管!我没事!”他的情绪格外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里除了慌乱,还多了几分诡异的偏执,“我好得很!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霍恒愣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张生却转身快步走了,脚步踉跄,像是在逃避什么。他走得太急,腰间的香囊掉在了地上,霍恒弯腰捡起来,发现香囊上绣着一朵绿梅,针脚粗糙,不像是女子绣的,倒像是男人匆忙赶制的。香囊里没有香料,只有一撮干枯的绿藤叶,闻着正是刚才从侧门飘出的腐叶味。
霍恒捏着香囊,站在原地看着张生的背影消失在巷口。阳光穿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张生的反应太反常了,那不是被美色迷惑的痴傻,更像是被某种东西控制住的恐惧。
他把香囊塞进怀里,又看了一眼张宅的方向。侧门紧闭,院墙后的绿藤纹丝不动,可那股淡淡的腐叶味却越来越浓,清心玉的温度也渐渐升高,贴着胸口发烫。
“看来这张宅里,真藏着不简单的东西。”霍恒小声嘀咕着,转身往回走。他没直接回府,而是绕到了书院附近,找了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停下——原主的记忆里,书院的杂役李墨和张生是同乡,最清楚张生的事。
“李大哥!”霍恒朝着不远处扫地的杂役喊了一声,递过去一串糖葫芦,“问你个事呗。”
李墨接过糖葫芦,笑得露出两颗虎牙:“霍少爷想问啥?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张生相公最近怎么不去书院了?”霍恒装作好奇的样子问,“我听人说他家里来了位姑娘?”
李墨咬着糖葫芦,叹了口气:“可不是嘛!约莫半月前,张相公说在城外遇到个无家可归的姑娘,心善就把人带回了家。可打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书院,先生派我去看过他两次,都是那姑娘开门,说张相公在养病,不让见。”
“那姑娘长什么样?”霍恒追问。
“长得可俊了!”李墨眼睛一亮,“穿一身绿裙,皮肤白得像雪,说话也温柔。就是……有点怪。”他压低声音,“我第二次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她在院子里浇花,那水泼在月季上,月季叶子瞬间就蔫了。我问她用的什么水,她只笑了笑,没说话,那笑容看着……有点冷。”
霍恒心里咯噔一下,又问:“你见张相公了吗?他真的生病了?”
“没见着,只听见他在屋里说话,声音有气无力的。”李墨皱了皱眉,“说起来也怪,张相公以前最疼他院里的那棵绿梅,每年开花都要邀我们去赏梅,可这次我去,那绿梅的叶子都黄了,他也不管不顾,倒像是完全忘了似的。”
霍恒没再追问,谢过李墨后,慢慢往霍府走。路上的行人依旧热闹,卖货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不绝于耳,可他却没了看热闹的心思。怀里的香囊硌着胸口,清心玉的温度越来越高,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茶客的议论、张生的慌乱、李墨的描述——所有线索都指向张宅里的绿裙女子,那女子绝不是普通的凡间女子。
回到霍府时,天已擦黑。霍夫人见他回来,赶紧迎上来:“恒儿,去哪儿了?饭菜都凉了。”
霍恒敷衍地应了一声,扒了两口饭就回了房。他关上门,从怀里掏出香囊,放在桌上,催动仙力。红光落在香囊上,里面的绿藤叶瞬间泛起黑色的雾气,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被仙力灼烧。
“果然是妖邪之物。”霍恒眼神一沉,握紧了拳头。云仙人交代的使命还在耳边回响,解民困,破执念,眼前这桩事,显然就是他下山后要面对的第一个挑战。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向西市的方向。夜色中,张宅的轮廓隐约可见,像一头蛰伏的怪兽。霍恒摸了摸脖子上的清心玉,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今晚,他要去张宅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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