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威的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楚渊不是毛头小子,他是二皇子。”
“皇子?”
王莽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在我眼里,他首先是那个敢在北境冰原上,与蛮族死磕三个月,亲手砍下三十六个敌人首级的统帅!”
“他是我王莽,敬佩的汉子!”
“不像朝堂上某些东西,只会躲在背后摇笔杆子,算计自己人!”
楚威没有理会,他只是感觉自己的头痛又加剧了。
王莽对楚渊的忠诚,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地戳在他的神经上。
楚威原以为,只要稍加用刑,这个武夫就会招供。
可现在看来,他错了。
王莽的骨头,比天牢里的铁链还要硬。
而这份硬气,恰恰源于他对楚渊那份毫无保留的忠诚和敬佩。
楚威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开始浮现一个可怕的推演。
能让王莽这样桀骜不驯的猛将,如此死心塌地。
楚渊,他到底在军中经营了多久?
他的根,到底扎了有多深?
他送去军中的那些监军,那些眼线,难道都成了瞎子和聋子吗?
还是说,他们早就被楚渊收买了?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看着王莽那张宁死不屈的脸,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
或者……
还有一个更恐怖的可能。
王莽说的是真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
楚渊也是被冤枉的。
那封信,那个狼牙配饰,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天衣无缝,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杀局。
是谁?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
能模仿皇子的笔迹。
能洞悉兵部侍郎府邸的秘密。
能将巡防营、大理寺,乃至他这个皇帝,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又是那个名字。
楚休。
那个在冷宫里,捧着汤碗,对他露出纯真笑容的儿子。
那个用最“孝顺”的方式,把李德全满门抄斩的儿子。
那个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作无法掌控的儿子。
楚威负后的双手,攥握成拳。
他宁愿相信,是楚渊处心积虑,谋划多年,准备造反。
因为那是一个可以被理解,可以被扑灭的威胁。
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敌人。
可如果是楚休……
那是什么?
一个藏在暗处的鬼魅?
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无法预测,甚至无法想象的存在。
与这种未知的恐惧相比,皇子谋反这种事,都显得那么的……无足轻重。
楚威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天牢里污浊的空气。
他不能再想下去了。
再想下去,他会疯掉的。
他必须选择一个自己能够接受的“真相”。
“王莽。”
他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与冷酷。
“冥顽不灵,罪加一等。”
“朕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你留个全尸。”
说完,他不再看王莽一眼,猛地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宣判王莽死亡,那么就可以将一切归咎在谋逆篡位上。
而且,楚渊,他的二儿子真的需要敲打了。
如此,可以留下楚渊的性命。
也能让他不用想太多。
不用去想那张看似孝顺的面容。
“陛下!陛下!”
王莽在身后嘶吼着。
“我王莽做鬼也不会放过陷害二殿下的人!”
“楚威!你是个昏君!你会被那群小人蒙蔽一辈子!”
楚威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反而走得更快了。
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他需要阳光,需要回到那个金碧辉煌,一切尽在掌握的养心殿。
只有在那里,他才能说服自己,他依旧是这个天下唯一的主人。
次日,早朝。
大殿之上,气氛压抑。
楚威一夜未眠,脸色憔悴地坐在龙椅上,听着百官的奏报,心不在焉。
就在此时,太子楚雄出列,手持玉笏,跪倒在地。
“父皇!”
他的声音悲痛,响彻整个太和殿。
“儿臣有本启奏!”
“二弟楚渊,勾结朝臣,意图谋逆,证据确凿,人神共愤!”
“恳请父皇,为保我大夏江山社稷,为正国法,严惩逆贼!”
他的话音刚落。
“臣附议!请陛下严惩二皇子!”
吏部尚书站了出来。
“臣附议!”
户部侍郎紧随其后。
“臣等附议!”
呼啦啦一大片,太子党羽和一众见风使舵的官员,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整个朝堂,瞬间倒下了一半。
剩下的官员面面相觑,或低头不语,或神色复杂。
兵马大元帅林啸天站在武将之首,如一尊雕塑,一言不发。
只是他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朝堂的风向,已经彻底倒向了一边。
一股无形的,由百官意志汇聚而成的巨大压力,朝着龙椅上的楚威,铺天盖地地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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