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隐去身形与气息,如同融入阴影的一缕微风,悄无声息地掠至那摩天黑色悬崖的脚下。抬头望去,崖壁上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洞窟,如同巨兽身上无数漆黑的眼窝,深不见底,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那云巨面孔的怒吼和下方修罗军团混乱的搜索声已被崖壁隔绝,变得遥远而模糊。此处,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那无孔不入、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与悲凉的气息。
“管他哪个是正门,能进去便是好门!”悟空艺高人胆大,懒得细细分辨,瞅准一个离自己最近、约莫一人多高的不规则洞窟,身形一矮,便如灵猫般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一入洞窟,外界那暗红色的天光瞬间被吞噬殆尽,彻底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笼罩下来。这种黑,浓稠得如同墨汁,甚至能吸收声音,悟空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流动和心脏缓慢跳动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万年寒冰的冷冽、深海岩层的潮湿、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沉淀了无数岁月的绝望与悲伤的气息。这股悲凉之意并非攻击,却比任何直接的攻击更让人难受,它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来,试图勾起内心最深处的负面记忆和消极情绪。
悟空的火眼金睛在此地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金光只能照亮身前不足一丈的范围,再远处,便是无尽深邃的黑暗。脚下并非平坦的道路,而是湿滑、凹凸不平的岩石,偶尔还能踩到一些不知是何生物的细小碎骨,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咔嚓”声。
洞壁触手冰凉刺骨,上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不知是苔藓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附着物。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从洞穴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滴水声,以及……一种极细微的、仿佛无数人在一起低语啜泣的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仔细去听时,又消失不见,仿佛只是幻觉。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曲折,不断向下延伸,仿佛通往地狱深处。越往里走,那种悲凉恐怖的气息就越发浓郁,甚至开始实质化,形成淡淡的、灰黑色的薄雾,阻碍着视线和感知。
悟空屏息凝神,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小心翼翼地向内探索。他知道,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洞穴。这里弥漫的气息,其精纯和古老程度,远超外面那片怨憎海。这里,恐怕才是真正孕育那极致“怨憎”之力的核心所在。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
火眼金睛照耀的前方,洞窟在这里变得稍微宽阔了一些。而在地面上,赫然出现了几具残缺不全的白骨!
这些白骨并非散乱一地,而是依旧保持着向前爬行或挣扎的姿势,骨骼的颜色并非苍白,而是呈现出一种被岁月和特殊能量侵蚀后的暗黄色,甚至有些发黑。他们的骨头极其坚硬,即便过去了不知多少岁月,依旧没有完全风化,但从那扭曲的姿态和骨骼上深刻的爪痕、裂痕来看,他们生前必定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和恐惧。
“看来,俺老孙不是第一个摸进来的。”悟空心中暗道,更加警惕。这些闯入者,显然都未能活着离开。
他绕过这些尸骸,继续前行。又深入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通道似乎到了尽头,隐约传来一片更加空旷之地才有的回音,以及那股悲凉气息的源头,似乎就在前方。
悟空收敛所有声息,缓缓靠近。
只见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石窟入口。入口处弥漫着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灰黑色雾气。而透过雾气,隐约能看到石窟内部,似乎有无数暗红色的光点在微微闪烁,如同夏夜坟地里的鬼火,密密麻麻,望不到边际。
同时,那低语啜泣的声音也变得清晰了一些,仿佛就是从那无数暗红光点之中传来。
悟空深吸一口气,知道真正的核心之地恐怕就在眼前。他不再犹豫,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那层浓郁的灰黑色雾气,踏入了那座巨大的地下石窟。
眼前的景象,即便以悟空见多识广的心性,也不由得心中一震!
他终于明白,那无尽的恐怖与悲凉,以及外面那片怨憎海,究竟从何而来。也明白了,为何此地被称为修罗界至凶至险的禁地之一。
悟空穿透那层浓郁得化不开的灰黑色雾气,一步踏入巨大的地下石窟。眼前的景象,即便他以齐天大圣的见多识广和坚韧心性,也不由得感到一阵窒息,瞳孔微微收缩。
这石窟庞大到难以想象,仿佛将整座黑色悬崖的内部都掏空了,向上望不到顶,向下深不见底,左右无边无际。而他此刻,正站在石窟壁上一处突出的平台上。
真正令人窒息的,并非其庞大,而是充斥其中的景象。
目光所及之处,是无数……无数的……
茧。
或者说,是某种由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诡异物质和灰黑色的怨念能量交织形成的巨大囊体。它们每一个都有房屋般大小,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附着在石窟的四壁、顶部,甚至悬浮在下方无尽的深渊之中,一眼望不到尽头,何止千万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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