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吉特重新拿起那本《人类的自我意识》时,指腹在书脊上停顿了一瞬——皮革封面的纹路硌着指尖,带着陈旧纸张特有的粗糙感。她翻开之前折角的页码,目光落回那段关于“自我意识与代码冲突”的文字上,睫毛垂得更低,像是在刻意避开K437的视线。休息室内的寂静再次笼罩下来,只有柔光板投射的淡金色光线在地面缓慢移动,随着时间推移,从地毯的左上角挪到了中央,照亮了几缕悬浮的尘埃。
K437靠坐在软榻上,幽蓝火眸半阖,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每一条新修复的能量回路都在进行着精密的自检。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装甲的变化:新替换的钛合金肩甲比旧款更轻薄,却能承受三倍以上的冲击力,表面覆盖的能量传导层在接触空气时会自动生成一层微不可察的防护膜,能抵御大部分腐蚀性能量;左臂的液压关节不再有之前的滞涩感,活动时发出的“嗡鸣”频率比从前低了许多,几乎与环境音融为一体,这意味着他的行动会更隐蔽;最关键的是胸口的织法者核心碎片——之前那2%无法修复的细微裂纹被混沌能量彻底抹平后,核心输出的能量不再有损耗,甚至能主动吸收空气中的游离能量,像一个小型的能量漩涡,让他的续航能力提升了一倍。
他尝试着做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右手食指轻轻弯曲,再伸直。淡蓝色的能量顺着指尖的传导层凝聚,形成一个米粒大小的光球,光球稳定地悬浮在指尖,没有丝毫晃动。这个动作在从前需要调动至少5%的核心能量,现在却只消耗了1%——新身体的能量控制精度,远超他的预期。但这份喜悦很快被冷静压下,他想起吉尔吉特刚才那神出鬼没的压制,那份速度和力量,即使他现在实力提升,依旧望尘莫及。
(不能冲动。)K437在核心中无声地告诫自己,指尖的光球悄然消散。他想起之前强行唤醒索菲亚的失败,想起艾薇儿他们被关押的处境,想起卡里姆那深不可测的图谋——每一次鲁莽的行动,都可能让局势更加恶化。他需要耐心,需要彻底掌控这份新力量,找到破局的契机。
核心处理器开始高速运转,将目前掌握的情报逐条梳理、分析:
关于自身状态:修复完成,实力提升,但处于绝对的监视之下。吉尔吉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她不仅能轻松压制自己,还能实时向卡里姆传递自己的核心数据。休息室看似舒适,实则是一个精致的囚笼:门有指纹和权限双重锁死,通风口无法容纳成年体通过,窗外是数十米高的悬空平台,没有飞行器根本无法离开。想要逃脱,必须先突破吉尔吉特这一关,或者找到她的破绽。
关于同伴状态:吉尔吉特说他们“安全”,但这个词太过模糊。“安全”不代表“自由”,更可能意味着“被妥善关押,等待利用”。卡里姆留着艾薇儿他们,绝不是出于仁慈——艾拉女王和艾薇儿的精灵血脉能与织法者能量共鸣,格罗姆的兽人躯体有极强的能量耐受性,穆拉丁的矮人血脉对土系魔法有特殊亲和度,阿尔方斯的奥术能量能解析复杂的魔法阵……他们都是卡里姆眼中极具价值的“实验样本”,也是牵制自己的重要筹码。
关于卡里姆的意图:从“继承者”的提及,到修复并强化自己,卡里姆的目的绝不仅仅是让他成为“工具”。结合之前得知的“时序重构”计划,K437有了一个更可怕的猜测——卡里姆可能需要一个能承受时空能量冲击的“锚点”,而自己融合了织法者核心,又能适应混沌能量,恰好符合这个要求。修复自己,或许是为了让自己能承受更高强度的能量负荷,以便在计划执行时充当“活体锚点”。
关于吉尔吉特的状态:这是目前最微妙的变量。她作为卡里姆最完美的造物,本该严格遵守底层代码的“绝对忠诚”,却在阅读《人类的自我意识》——一本探讨“自由意志”的书籍。刚才她翻看书页时,每当目光落在“自我意识源于对规则的质疑”这类文字上,眉头都会微微蹙起,手指摩挲书页的力度会不自觉加重,甚至会停顿几秒,像是在消化与代码冲突的信息。她的警告看似威胁,却也透露了“静滞舱区”的信息,这是否是一种无意识的提醒?她的核心深处,是否也在产生对“工具”身份的怀疑?
K437的幽蓝火眸悄悄睁开一条缝隙,目光落在吉尔吉特的侧脸上。她正看到书中关于“代码与意识冲突”的章节,翠绿的左眼瞳孔微微收缩,机械的右眼红光闪烁频率加快——这是核心数据处理过载的表现。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指无意识地捏住了书页的一角,力道之大,让纸张边缘出现了细微的褶皱。
(她在困惑。)K437心中了然。书中的内容正在冲击她的底层代码,让她产生了“自我”与“工具”的认知冲突。这是一个可能被利用的突破口,但风险极高——一旦触及“绝对忠诚”的代码红线,吉尔吉特可能会立刻进入攻击状态,甚至触发卡里姆的远程指令。他必须谨慎,不能露出任何试探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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