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的空气稠得像冷却的铁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岩壁上的发光苔藓不再是均匀的绿光,而是随着生命古树的脉动忽明忽暗,将众人的影子在根须交错的地面上拉成扭曲的形状——时而舒展,时而蜷缩,像一群在终末前挣扎的魂灵。阿尔方斯法师跪在法阵中央,法杖顶端的奥术水晶正一滴一滴渗出淡蓝色的光液,沿着他在地面刻下的符文缓缓流动。
符文是古老的“星界引导阵”,线条繁复如蛛网,每一笔都精准地卡在生命古树根须的天然纹路里。阿尔方斯的手指早已被符文边缘的岩石磨得通红,袖口沾着干涸的绿色汁液(那是古树之前渗出的生命精华),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符文交汇处的一个菱形节点,嘴唇翕动着默念奥术咒文。节点处的光液越聚越多,逐渐凝成一颗小小的光球,光球里映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还差最后一笔……”他低声呢喃,法杖微微倾斜,光液顺着符文的最后一段线条流淌,与古树主根的纹路彻底衔接。刹那间,整座法阵的光芒骤然亮了三分,根须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像是古树在回应这古老的奥术力量。
洞窟入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穆拉丁亲王带着十二名矮人战士扛着金属箱走了进来。矮人们的盔甲大多有明显的凹陷和划痕,有的肩甲还挂着断裂的锁链,最年轻的那个矮人腿上绑着厚厚的布条,走路时一瘸一拐,却依旧用肩膀死死顶住箱子的边缘。金属箱长约一米,宽半米,表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矮人符文——那是“地心炸药”的警示标记,符文在微光下泛着暗红色,像凝固的血。
“小心点!别磕着!”穆拉丁走在最前面,声音沙哑却有力。他的胡子上沾着火山灰,原本金黄的颜色变成了灰褐色,却依旧倔强地向上翘起。走到法阵边缘,他示意矮人们放下箱子,自己则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拂过箱子上的符文,指尖在一个磨损的“铁炉堡徽记”上停顿了片刻。
“老伙计们,”他对着箱子低声说,像是在跟老友对话,“还记得十年前咱们在铁炉堡的熔炉里锻造你们吗?当时托克那小子还差点被你们的能量烫到手……”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又用力拍了拍箱子,“这次,可得给咱们矮人争口气,让那些铁皮罐头知道,大地的怒火不好惹!”
一名年长的矮人递来一把特制的扳手:“亲王,接口都检查过了,和奥术法阵的能量频率能对上。”
穆拉丁接过扳手,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昨天为了抢运炸药,他被塌方的石块砸中了肋骨,现在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但他只是皱了皱眉,走到箱子侧面,打开一个隐蔽的接口盖,将扳手插进去,缓缓转动:“咔嗒”一声轻响,接口与法阵的能量线成功对接,箱子上的符文瞬间亮起,与法阵的蓝光交织在一起。
洞窟另一侧,格罗姆·碎颅酋长正指挥兽人战士加固防御工事。他们用三块一人高的巨石垒成掩体,巨石之间缠绕着从古树身上垂下的粗重根须——根须虽然失去了大部分生机,却依旧坚韧,格罗姆用战斧将根须砍成合适的长度,再让两名兽人用藤蔓将其绑紧,形成一道简易的屏障。
“都给我精神点!”格罗姆低吼着,赤红的眼睛扫过身边的兽人战士。最左边的兽人叫巴鲁,左臂空荡荡的,袖子挽到肘部,露出狰狞的伤疤——那是上周被机械蠕虫钻的激光扫中的;中间的兽人女战士卡娅,脸上画着碎颅氏族的图腾,图腾边缘沾着干涸的血,她手里的长矛顶端断了一截,却依旧握得死死的;还有几个年轻的兽人,眼神里带着恐惧,却还是紧紧贴着掩体,盯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远处的地平线上,偶尔有圣堂防卫者的巡逻光束扫过,淡紫色的光带在火山灰中划过一道短暂的痕迹,然后消失在黑暗里。那些防卫者没有靠近,像是在遵守某种命令,只是远远地“监视”着这片即将被放弃的区域。
“这群懦夫!”格罗姆啐了一口,唾沫落在地上,瞬间被干燥的空气蒸发,“知道咱们要拉他们一起陪葬,就躲得远远的!”他握紧战斧,斧刃在微光下闪过一道寒光,“等会儿地脉炸了,看你们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巴鲁靠过来,声音低沉:“酋长,咱们……真的能赢吗?”
格罗姆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巴鲁龇牙咧嘴:“赢不赢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是碎颅氏族的兽人,不是待宰的羔羊!就算死,也要咬掉他们一块肉!”
巴鲁点点头,眼神重新坚定起来,握紧了手里的短刀——那是他弟弟的遗物,弟弟在上次的战斗中被圣堂防卫者撕碎,只留下这把短刀。
洞窟中央,艾拉女王站在生命古树的主根前,双手轻轻贴在粗糙的树皮上。树皮上布满了裂纹,有的裂纹里还残留着黑色的火山灰,她用指尖轻轻拂去灰尘,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孩子的脸颊。淡绿色的自然魔法从她掌心渗出,顺着裂纹渗入古树内部,古树的根须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她的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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