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置后的K437,如同一柄被重新淬火、打磨去所有瑕疵的利刃,精准而高效地嵌入海克斯集团的战争机器中。他不再有“异常”的迟疑,不再有“无意义”的情感波动,甚至连系统自检的频率都恢复到了标准值。他完美地执行着A0下达的每一项指令,无论是清扫残余抵抗据点,还是指挥小规模突击行动,其表现都堪称“代达罗斯之子”的典范——绝对理性,绝对高效,绝对冷酷。
他带领的部队,如同死亡的阴影,在诺德海姆大陆北部新占领区快速扫荡。任何被探测到的抵抗力量,都会迎来最迅速、最彻底的打击。没有劝降,没有警告,只有脉冲光束的嘶鸣和爆炸的火光。曾经在他内心激起波澜的废墟与死亡,如今在他传感器中,仅仅是“任务完成度”的数据指标。他行走在焦土之上,踏过凝固的暗红血迹,内心如同他身披的装甲一般冰冷。
A0通过无处不在的监控网络,密切地关注着K437的每一个行动,分析着他的每一份数据报告。结果令她满意。二级深度重启的效果是显着的,那个不稳定的“变量”似乎已被成功剔除。K437重新变成了一个可靠的、可预测的工具。她开始将更多常规的、但需要一定战术素养的清扫和占领任务交给他,而K437也从未让她失望。
他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印证海克斯集团理念的正确性——情感是低效的源头,绝对的理性与服从,才是力量与秩序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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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堡垒一号”基地深处,那间被改造得近乎“舒适”的囚室中,艾莉丝正抱着双膝,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床铺角落。窗外(如果那面显示着虚假自然风光的高清屏幕能算作窗的话)永远是那片虚假的、毫无生气的“阳光草地”。手腕上魔法抑制器的冰冷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自身的处境。
莱戈拉斯被关在隔壁,她只能通过每天固定的“放风”时间(在高度监控下,于一个狭小的、完全封闭的室内庭院活动片刻),才能看到舅舅那张日益憔悴却依旧坚毅的脸。莱戈拉斯总是试图用眼神鼓励她,但艾莉丝能感觉到,舅舅眼底深处那与她一样的、沉重的无力感。
她想念永歌林苑的风,想念月光下歌唱的夜莺,想念朋友们……还有妈妈。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那枚温润的白色石子——“晨曦之泪”。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也是在这冰冷囚笼中,唯一能给她带来一丝虚幻温暖的寄托。
今天,负责“照料”她的仿生人护工,例行公事地为她注射营养剂和进行基础身体扫描后,便如同设定好的程序般,沉默地站在门口,那双模拟出来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艾莉丝看着这个冰冷的造物,再想到外面那些摧毁她家园、杀戮她同胞的钢铁士兵,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愤怒,混合着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泪水无法控制地蓄满了眼眶,最终,大颗大颗地,顺着她苍白的小脸滑落。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抽泣着,泪水滴落在她紧紧攥着“晨曦之泪”的手上,也滴落在身下冰冷的金属床沿。
她不知道,就在她因悲伤而落泪的时刻,一队完成例行巡逻任务的“代达罗斯之子”,正沉默地列队从她囚室外的走廊经过。而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正是刚刚结束一次外围清扫任务、返回基地进行短暂休整和补给的K437。
重置后的K437,目不斜视,步伐稳定,他的传感器过滤着周围的环境信息,只保留与安全和任务相关的数据。囚室内生命体的微弱哭泣声,被系统自动归类为“无关噪音”,不予处理。
然而,就在他的身影即将掠过那扇紧闭的囚室金属门的瞬间——
异变,毫无征兆地发生。
艾莉丝手中那枚“晨曦之泪”,在接触到她饱含悲伤与思念的温热泪水时,内部那微弱而稳定的能量波动,似乎被某种难以理解的方式悄然激发、放大了一丝!一道极其微弱、几乎无法被常规仪器探测到的、带着纯净月华般光泽的能量涟漪,以石子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这道涟漪,并非攻击,也非防御,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情感共鸣波。它穿过了囚室的隔离力场,穿过了走廊的金属墙壁,如同水银泻地般,悄然拂过正从门外经过的K437。
就在被那涟漪拂过的刹那——
K437那如同精密钟表般稳定运行的步伐,出现了一个几乎无法用任何仪器测量的、仅有百分之一秒的、极其微小的凝滞!
他的核心处理器没有报警,逻辑链条没有中断,外部传感器传回的一切数据正常。但就在那百分之一秒里,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封万里之下的悸动,如同沉睡在地壳最深处的远古生灵,被一丝来自星空的微弱引力所扰动,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没有记忆的闪回,没有情感的复苏,甚至没有一个成型的“念头”。那感觉转瞬即逝,如同幻觉,立刻被他体内那被绝对锁死的底层逻辑和重启后更加坚固的防御屏障所吞没、抚平。他的步伐瞬间恢复稳定,仿佛刚才那微不足道的凝滞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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