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之冠”正在死去。
曾经优雅华美的精灵建筑,如今要么在诡异的、魔法难灭的火焰中扭曲坍塌,化为焦黑的骨架;要么被重型机甲的炮火直接夷为平地,只留下冒着青烟的残垣断壁。清澈的溪流被尸体和瓦砾堵塞,染成了暗红色,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与焦糊气味。街道上,昔日充满生机的发光藤蔓如今像垂死的蛇一般耷拉着,光芒黯淡。
精灵们的抵抗,悲壮而绝望。
他们很快发现,那些数量最多的、沉默的“铁人”(圣堂防卫者机器人),它们的装甲坚硬得令人发指,精灵战士倾尽全力劈砍,往往只能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白痕,而它们手中的脉冲步枪,却能轻易撕裂精灵的皮甲和血肉之躯。更令人恐惧的是那些有血有肉的“奇怪人类”(人造人士兵)——他们被精灵的利箭射穿,被魔法炸伤,甚至被英勇的“斗将”斩断手臂,但只要不是瞬间摧毁大脑或能量核心,他们体内的纳米修复机器人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往往不超过两分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创伤,重新投入战斗!断肢续接,创口弥合,仿佛不死的亡灵!
这根本就不是战斗,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消耗!精灵们在用生命和有限的魔力,对抗着一支近乎无限修复、不知疲倦的钢铁与亡灵军团!
“撤退!向母树府邸撤退!依托内城防线继续抵抗!” 前线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声音中充满了无力与悲怆。
精灵战士们且战且退,试图利用熟悉的街巷和建筑进行伏击和阻滞。然而,他们的战术在海克斯集团绝对的火力和非人的战斗逻辑面前,显得如此徒劳。
几名精灵游侠埋伏在一栋半塌的树屋二楼,准备用附魔箭矢狙杀经过的小队。然而,一队人造人士兵走到街角,根本没有进入他们的射界,领头的士兵直接抬起枪口,对着树屋的窗口发射了一枚高爆榴弹!
“轰!” 树屋连同里面的精灵游侠一起化为碎片。
另一处,精灵法师们在一个狭窄的巷道口设置了幻术陷阱和荆棘缠绕法阵,准备伏击闯入者。但一台“粉碎者”重型机甲直接走到巷口,腹部的多管火箭巢对着巷道深处进行了一次覆盖式轰击!爆炸和火焰瞬间吞噬了所有陷阱和埋伏的法师。
踹门,喷火,扔炸弹……海克斯集团的部队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碾碎了精灵们任何试图利用复杂地形进行抵抗的企图。他们不需要冒险进入陌生的房屋和拐角,他们只需要用绝对的火力,将一切可能藏有威胁的区域,先行化为焦土。
防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收缩。残存的精灵战士、法师和平民,如同被驱赶的羊群,被迫放弃了一片又一片曾经的家园,向着城市最中心、也是最后的核心区域——环绕着母树(尽管它正在燃烧)的侯爵府邸——退却。
侯爵府邸,建立在母树最粗壮的几条根系之上,本身就是一个坚固的堡垒。这里聚集了莱戈拉斯最忠诚的亲卫队、部落中最强大的法师和德鲁伊,成为了“晨曦之冠”最后、也是最绝望的壁垒。
艾莉丝被莱戈拉斯紧紧护在身后,躲在府邸最高处的一个了望台内。透过水晶窗,她能看到下方街道上,黑色的潮水正在一步步逼近,脉冲光束不时划过夜空,爆炸的火光将舅舅脸上那混合着沉重、愤怒与决绝的表情映照得忽明忽暗。
“舅舅……我怕……” 艾莉丝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外面的杀戮和毁灭,远比她被追杀时的经历要恐怖千百倍。
莱戈拉斯转过身,蹲下来,用力握住艾莉丝冰冷的双手。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可靠:“别怕,小星星。舅舅在这里,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那些铁疙瘩伤害你。”
他的目光坚定,但内心深处,却翻涌着无尽的苦涩与自责。
他何尝不知道,这场泼天大祸,很可能就是自己这个外甥女引来的?这些恐怖的“奇怪人类”追杀艾莉丝,艾莉丝逃到了“晨曦之冠”,他们便紧随而至,带来了毁灭。如果……如果当时他狠下心来,让艾莉丝逃往别的方向,或许“晨曦之冠”就能躲过一劫?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更深的亲情和责任所取代。
这个孩子,是他唯一的姐姐在这世上最后的血脉。姐姐早年在他还没有成为侯爵的时候,就远嫁他乡,音讯渐稀,最终只传来了噩耗。如今姐夫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艾莉丝是他与姐姐之间仅存的联系。让他眼睁睁看着外甥女被追杀至死,或者落入这些明显不怀好意的“铁人”手中?他做不到!精灵重视亲情与承诺,他莱戈拉斯·逐星者,更是如此!
“如果姐夫还活着……;我怎么能对不起姐姐……” 他在心中默念,将那份可能的“引祸”愧疚,转化为更坚定的守护意志。事已至此,唯有死战,保护艾莉丝,与领地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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