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车间的短暂休整,如同给几近崩断的弓弦稍稍松了力道,虽未完全恢复,却赢得了宝贵的韧性。当第一缕灰白的晨曦透过卷帘门的缝隙刺入车间时,众人已井然有序地收拾妥当。货车油箱被加满,引擎盖下甚至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和保养。各类物资经过张浩和老王的精心分类、打包,合理利用了车厢每一寸空间。每个人的脸上虽仍刻着疲惫的印记,但眼神深处却多了几分沉静与历经磨难后的韧劲。
林凡仔细检查完车辆状况,冷冽的目光逐一扫过团队成员。赵强受伤的手臂用崭新纱布吊在胸前,脸色仍有些苍白,但呼吸平稳,眼神恢复了些许锐利。老王耐心擦拭着那柄新得的猎弓,检查每一支箭矢的尾羽,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徐婉安静地站在车旁,脸色依旧缺乏血色,但周身原本躁动不稳的精神力场似乎内敛了许多,像是一柄收入鞘中的利刃。刘媛抱着小哲,孩子醒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陌生环境的好奇,当他的目光与林凡接触时,会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全然的、带着依赖的笑容。张浩则郑重地背着他亲自整理分类的急救包,手里还拿着记录本,神情专注,仿佛找到了锚点。
“出发。”林凡没有多余废话,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引擎轰鸣,货车再次驶上北上的公路,将那个给予了他们宝贵喘息与补给的荒原驿站抛在身后,如同船舰离开短暂的避风港,重新航向未知的冰海。
路途依旧荒凉死寂,破败的景象无限延伸。但或许是因为团队内部微妙的凝聚与成长,车厢内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似乎减轻了些许。林凡专注驾驶,脑中的“星云”持续缓慢旋转,感知力如同无形的雷达波,以车辆为中心,持续扫描着方圆数百米内的风吹草动。与此同时,他与后排小哲胸腔内那股能量源之间维持着的微弱却清晰的共鸣,仿佛一根无形的弦,让他的环境感知变得更加立体和敏锐,甚至能偶尔捕捉到一些极模糊的、关于潜在威胁方位的预兆性直觉。
数小时沉闷的行驶后,窗外的地貌开始显现变化。平坦龟裂的荒原逐渐被起伏的丘陵和裸露的岩层取代,稀疏的枯草被苔原和零星的耐寒灌木替代,气温明显下降,呵出的气息凝结成白雾,空气中带着凛冽干净的寒意,却也暗藏杀机。
“前面有情况。”林凡突然开口,声音平稳,同时车速减缓,“路障,人为设置的。废弃车辆和杂物。四个活动热源,躲在障碍物后面,持有土制武器。”
车内气氛瞬间绷紧。所有人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货车在距离那处简陋路障百米外稳稳停下。那路障设置得颇为刁钻,恰好卡在一个转弯处,由两辆烧毁的汽车残骸、缠绕的带刺铁丝网和一些破烂家具组成,后面隐约有人影晃动。
“不像军队制式,也不像‘公司’那种训练有素的感觉。”徐婉蹙眉,仔细感应着,“他们的能量场很弱,混乱不堪,充满了恐惧、绝望和…一种饿狼般的贪婪。”
林凡点头,他的感知得出了类似结论。是沦落至此的幸存者,为了生存变成了劫道者。他拿起从服务站找到的扩音器,降下车窗,冷静的声音透过寒风传过去:“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路过。需要什么帮助吗?”
路障后一阵骚动,一个颤抖而虚张声势的声音喊道:“食物!药品!把所有东西留下!我们就放你们过去!”接着是几声拉拽枪栓的咔嗒声,是粗劣的土制猎枪和砍刀。
林凡沉默片刻。他们的物资虽经过补充,但前路漫长,冰川环境恶劣,绝不能轻易放弃。他对着麦克风,声音依旧冷静:“我们可以分一部分食物和基础药品给你们,但需要你们先让开通路。”
“不行!全部留下!不然开枪了!”另一个更加凶狠急躁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为了壮胆,一声枪响爆开!子弹砰地打在货车前方不远的路面上,溅起一撮尘土!
“妈的!找死!”老王瞬间怒了,一把抓起猎弓,箭矢搭上弓弦。
“别冲动。”林凡抬手按住他手臂,目光依旧冷静地注视着路障方向。他感知到那后面的人情绪极不稳定,恐惧和贪婪在激烈交锋,强行冲突很可能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而且枪声很可能引来更远处的麻烦。
就在这时,被刘媛紧紧抱住的小哲忽然不安地扭动身体,小脸转向路障方向,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感受到了那边的恶意。他胸腔内的能量源随之产生了一丝细微的、防御性的波动。
林凡心中蓦地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他立刻集中精神,通过那根无形的共鸣纽带,向小哲传递过去一个“安静”、“睡觉”的模糊却温和的安抚意念,同时自身脑中的“星云”开始以前所未有的精妙方式加速旋转!他小心翼翼地调动能量,并非攻击,而是模拟出一种混合了深层精神安抚与一丝极细微的、模仿自“清道夫”的冰冷威慑的复合波动,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的涟漪,精准地向路障后方扩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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