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寒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浮,仿佛过了万载,又似仅一瞬。最终一丝清明唤醒了她的神魂,剧烈的痛楚如同潮水般从四肢百骸涌来,尤其是心脉附近,那被噬魂矛阴毒死气侵蚀的地方,依旧传来钻心刺骨的寒意。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帘,视线模糊,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暗红。
她发现自己半靠在一块冰冷的、布满裂纹的祭坛残骸上。周身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剑元几乎耗尽,只有微弱的霜月剑意在本能地守护着心脉,与那顽固的死气艰难对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伤势,带来撕扯般的痛感。
记忆碎片逐渐拼凑——那倾尽所有、超越极限的“霜月同辉”,与噬道圣使同归于尽的决绝,还有……玄夜最后推开她,以身挡在前面的那个瞬间。
“玄夜!”苏清寒心中一紧,强忍剧痛,挣扎着撑起身体,目光急切地扫视四周。
祭坛已彻底崩毁,曾经贯通天地的暗红光柱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如同伤疤般的焦黑坑洞。天空依旧是幽冥墟永恒的昏黄,但那令人窒息的“墟渊之主”的威压已然消散,空间裂隙也彻底弥合,只剩下紊乱的能量余波在空中嘶嘶作响。
不远处,噬道圣使那具破碎的白色面具散落在地,旁边是一滩早已凝固的暗红色血迹,以及一些被恐怖能量碾碎的衣物碎片。那个不可一世的强敌,已然在最终的碰撞中形神俱灭。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数丈之外,一个倚靠在半截断裂图腾柱下的黑袍身影上。
是玄夜。
他情况更糟。原本萦绕周身的磅礴魔气此刻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胸口,一个碗口大的空洞贯穿前后,边缘的血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炭化状态,没有任何鲜血流出,只有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中逸散——那是噬魂矛留下的致命创伤,连同之前被墟神印侵蚀的肩伤一起,几乎将他的魔躯彻底摧毁。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
苏清寒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踉跄着站起身,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终于来到玄夜身边。她伸出手指,颤抖地探向他的颈侧,那里几乎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只有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冰冷的魔元还在艰难地维系着一点生机。
他为了救她,承受了噬魂矛绝大部分的威力。
就在这时,玄夜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那双曾经深邃如渊、睥睨天下的魔瞳,此刻黯淡无光,充满了疲惫与涣散。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苏清寒,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更多的黑气从胸口的空洞涌出。
“别动!”苏清寒的声音沙哑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她立刻盘膝坐在他身后,不顾自身重伤,将体内仅存的那点精纯的霜月剑元凝聚起来。这一次,剑意不再是攻伐,而是化作了最纯粹的、蕴含着一线生机的月华清辉,如同温润的流水,缓缓渡入玄夜近乎枯竭的魔躯。
她的剑元至阴至寒,与玄夜的魔气本是相互克制,但在此刻,在这绝境之中,苏清寒以无上剑心操控,极力收敛其锋锐,只保留其“净化”与“滋养”的本源特性,小心翼翼地滋润着他那濒临崩溃的经脉和魔源,试图暂时稳住那不断流逝的生机。
“坚持住……玄夜……”苏清寒低语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她自己的伤势也在加剧。
然而,玄夜的伤势实在太重了。噬魂矛不仅摧毁了他的肉身,更重创了他的本源魔魂。苏清寒的剑元如同杯水车薪,只能勉强延缓生机流逝的速度,却无法逆转那必然的终点。他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就在苏清寒几乎要绝望之际,玄夜似乎回光返照,凝聚起最后一丝气力,抬起一只手,无力地握住了她正在渡入剑元的手腕。他的手冰冷刺骨。
他看着她,涣散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未能亲手复仇的不甘,有对这诡异命运的嘲弄,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超越正魔之别的释然。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以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苏……清寒……幽冥墟的……秘密……并未……终结……噬道者……背后……还有……小心……朔月……并非……终点……”
话音未落,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量骤然消失,手臂垂落。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头颅无力地偏向一侧。周身那丝微弱的魔元波动,如同燃尽的烛火,悄然熄灭。
魔尊玄夜,这位纵横世间千年,搅动风云,亦正亦邪的一代巨擘,于此刻,在这荒芜死寂的幽冥墟中,气息断绝。
苏清寒僵在原地,渡入剑元的动作停滞。感受着掌心下那迅速变得冰冷的躯体,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茫和悲凉瞬间席卷了她。这个与她纠缠多时,从生死相搏到被迫联手,最后甚至救了她性命的魔头,就这样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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