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达资本，昨天正式宣布破产清盘了。”
顾沉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仿佛在说一件与天气般寻常的小事。他将平板上那则简讯的界面，随手推到林满面前。
林满的目光落在“破产清盘”四个字上，心中并无太多波澜。这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他……应该很快就知道是你。”她放下牛奶杯，语气肯定。
“知道与否，不重要。”顾沉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锁了屏，随手放到一旁。
“赫达被拔掉，为了自救，必然会抛售在集团的股份来填补资金窟窿。个人资产大幅缩水，信用评级降低，银行也会对他收紧银根。”
“那……年会那天，宣布沉曜收购顾氏集团？”林满确定着最后的节点。
顾沉抬眸看向她，目光沉稳，只应了一个字：
“嗯。”
林满点点头，悬着的心落回了实处。
她起身，走到玄关处拿起公文包，准备出发前的检查。
当她拿出那份方案时，却微微一愣。
打印稿上，她用红笔圈出的地方，都已经被一行行字迹工整、逻辑严谨的文字所替代。打开电脑，文档也已是修改后的最终版本。
那些她原本觉得有些晦涩、说服力不足的点，被替换得精准而犀利，甚至连一些可能被董事们诘难的潜在风险点，都做了完美的补充说明。
林满回头，看着那个还在慢条斯理喝着咖啡的男人，唇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顾总，你这算是……提前行使股东权利了？”
顾沉放下咖啡杯，迎着她的目光，眼底漾开笑意：“我只是在确保，我的股东，工作顺利。”
“贫嘴。” 林满笑着嗔了一句，心中是温暖与安定。
下午两点。
顾氏集团总部。
董事会的会议，定在了下午三点。
午饭过后，林满与法务部的翟总监，逐字逐句地对着最终方案的细节。这份由顾沉亲自“润色”过的方案，逻辑缜密，可流程上容不得半点疏忽。
小会议过半……
“林董，关于SeraNide-Max?的二次开发，这里涉及到的知识产权剥离和风险对冲条款，董事会上没人能在这上面挑出毛病。”翟总监的语气里，充满了专业人士的评价。
林满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办公室的门却被急促地敲响了。
“进。”
门被推开，利娜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焦急。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先点头示意，而是直接打断了这场小会。
利娜快步走到林满身边，声音压得很低：“林董，董事长的王秘书刚刚打内线过来，让您……去一趟董事长办公室。”
林满心中警铃微动，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她对翟总监说：“翟总监，那我们今天就先到这。辛苦你了。”
“应该的。”翟总监起身告辞。
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林满这才转头，看向利娜，目光锐利：“除了让我过去，还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了。”利娜摇了摇头，补充道，“但是，王秘书的语气很不对劲，急匆匆的，说完就挂了内线电话，好像……很怕多说一个字。”
“内线直接打给你的？”林满追问。
“是的。”
“方案发了吗？”林满的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叩击。
利娜看了一眼时间：“没有。按照流程，方案会在会前半小时，统一发到各个董事的邮箱。现在刚过两点，时间还没到。”
语气慌张。
没发方案，却要“商量方案”。
用的不是正式通知，是秘书的私人内线。
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一股浓烈的不正常。林满的脑中迅速将这些信息串联起来，一个最坏的猜测浮出水面。
该不会……是查到什么了吧？
“利娜。”
她从随身的手提包的夹层里，取出了一个一个小巧的黑色U盘。那里面，装着顾建宏的全部证据。
“听着，”林满的目光锁定着她，不容一丝一毫的走神：“用送文件的名义，去一趟生物技术园区的实验室，把这个给周序然。叮嘱他，让他把这个亲手交给顾沉。记住，是亲手。不要惊动任何人。”
利娜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泛红。
“然后，你开始计时。一个小时后，我没有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也没有给你打任何电话。你立刻去三楼的安保部，找蔡部长。”
她看着利娜的眼睛，确保她记下每一个字：
“你就说，你刚刚看到李泉董事，在董事长办公室突发心脏病，晕倒了。用最紧急的理由，让蔡部长亲自带人上来。如果安保部有人拦着，你立刻报警。”
李泉年事已高，有心脏病史，这个理由足以让安保系统在不引发恐慌的前提下，最高效地破门而入。
“我……我记住了，小满姐。” 利娜的声音带着哭腔，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等等。”
林满叫住正要转身的她，补充了最后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保险，“把工作手机给我。你带着我的私人手机走。”
“小满姐，真的没事吗？我要不联系顾总？”
“没事，只是以防万一。”
林满看着她，眼神依旧镇定：“联系他事情可能会更糟。万一没出大问题，他出现都会暴露。你见机行事。”
“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轻轻拍了拍利娜紧绷的肩膀。
“好。”
利娜转身，快步离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满一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襟，所有的温情与柔软都从她身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面对深渊时，冷静到极致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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