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在她年轻的脸庞前弥漫、散开。
让她那天使般的面容带上了一层朦胧而颓废的美感。
“那个劲儿不够大,”她含糊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压不住心里的事儿。”
她转过身,背对着我,双手撑在冰冷的、布满锈迹的铁栏杆上。
眺望着远处河对岸星星点点的灯火,以及更远处城市模糊的光晕。
“心事?”
我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
以我的经验,这个年纪的凡人女孩,所谓的心事,大多围绕着学业的压力、懵懂的爱恋、或是与朋友间无伤大雅的争执。
像她这样,深更半夜独自一人出现在这种荒僻之地,还满口“抛尸”、“心事”的,实在罕见。
她没有回头,只是耸了耸肩,声音闷闷地传来:“你不懂。”
“你不讲出来,自然没人会懂。”
我走上前几步,与她并肩而立,同样将目光投向远方。
河水在脚下奔流不息,发出沉闷的咆哮,像是时间本身永不停歇的脚步声。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又或者是在组织语言。
最终,她又吸了一口烟,将烟蒂精准地弹入下方奔腾的河水中。
“好吧,”她转过头,看向我,月光下,她那双浅蓝色的眼眸清澈得,却又深不见底,“如果你真想听一个倒霉蛋的故事。”
于是,她开始讲述。
她的语速不快,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但偶尔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她的故事并不算特别新奇。
至少在我漫长的生命中,类似的人性悲剧已上演过无数次。
变换的只是舞台和演员。
她是一位年迈富豪的独生女,母亲身体孱弱,精神状态也时好时坏,几乎将所有信任都寄托在两个人身上——一位是相伴多年的家庭律师,另一位则是负责她健康的主治医生。
“那位律师,叫马尔科姆,”她提到这个名字时,声音里带着厌恶,像是在谈论某种令人作呕的爬虫,“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穿着昂贵的西装,说话引经据典,我母亲总说他像个真正的绅士。”
“还有那个医生,贝克医生,”她顿了顿,“他看起来总是那么和蔼可亲,每次来家里检查,都会给我带糖果,即使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他说我母亲需要静养,不能被打扰,不能处理复杂的事情。”
然而,这两位看似忠诚可靠的“守护者”,却早已暗中勾结,觊觎着她母亲庞大的财产。
医生利用职务之便,不断向法院和相关机构提交报告,夸大甚至捏造她母亲认知能力下降的“证据”,声称她已无法管理自己的财务和生活。
律师则拿着这些“专业”的医学报告,以“保护委托人利益”、“确保她得到最好照顾”为名,向法院申请成为老人的法定财产监护人。
“我当时……还很蠢,”她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却带着苦涩,“马尔科姆告诉我,这是唯一能保护妈妈财产不被那些别有用心的远房亲戚觊觎的方法。
他说他会像父亲一样照顾我们。我居然信了。
他还拿来一堆文件让我签字,说是为了让法官相信我们全家都同意这个安排……他说那些只是‘支持性文件’,不重要。”
我能想象那场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在精心编织的谎言和看似善意的关怀面前,是多么容易被蒙蔽。
“重要的文件,往往看起来最不重要。”
我不禁插了一句,带着一丝过来人的感慨。
她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似乎认同我的话。“是啊。等我后来反应过来,已经晚了。法院批准了监护权申请,马尔科姆成了我母亲财产的实际控制人。
然后,他就开始…‘支付必要的费用’。”
她模仿着律师那种冠冕堂皇的语气,充满了讽刺。
所谓的“费用”,不过是他们侵吞财产的借口。
房产被抵押、变卖,股票被抛售,艺术品被低价“处理”……
资金通过复杂的法律和金融操作,最终流入了律师和医生及其同伙的口袋。
而她的母亲,被以“需要专业护理”为由,送进了一家偏远昂贵的疗养院,实际上是被软禁了起来,与外界隔绝。
“我去看过她几次,”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悲伤,“她越来越糊涂,眼神空洞,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娃娃。疗养院的人说,这是病情发展的正常结果。
但我知道,是那些药,是贝克医生开的那些‘镇静剂’!”
“你没有报案吗?或者寻求其他法律援助?”
我问道,虽然对现代司法系统的效率和公正性,我一向持保留态度。
“报过,”她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疲惫和厌恶,“这是‘家庭纠纷’,涉及复杂的法律程序,需要证据。
我找了其他律师,他们看了看马尔科姆设下的那些法律陷阱和文件,都说希望渺茫,而且需要一大笔钱来打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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