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长江鏖兵 痛失至爱】
湘潭大捷,如同一声惊雷,震醒了因太平军势大而惶惶不安的清朝朝野,也让“彭玉麟”与“湘军水师”之名,开始为天下所知。然而,对于彭玉麟个人而言,这场胜利却蒙上了一层难以释怀的阴影——梅姑为他挡刀,重伤濒死。
战后,彭玉麟不顾自身疲惫与军务繁杂,将大部分精力都倾注在照顾梅姑上。他将军医安置在离自己帅帐最近的营房,亲自过问每一剂汤药,甚至不顾“男女大防”的世俗眼光,常在梅姑昏迷时,守在榻前,握着她的手,低唤她的名字。
“梅姑……坚持住……你说过,要看我平定天下……”他声音沙哑,往日指挥若定的“雪帅”,此刻只是一个忧心忡忡的普通男子。
或许是这份深情感动了上苍,或许是梅姑内心强大的求生意志支撑,在昏迷了三天三夜后,她终于悠悠转醒。肩胛处的伤口依旧剧痛,但当她睁开眼,看到守在床边、眼眶深陷的彭玉麟时,所有的痛苦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先生……”她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欣喜,“您没事……真好。”
彭玉麟见她醒来,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几乎落下泪来。“别说话,好好休养。”他小心翼翼地扶她喝下温水,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在彭玉麟的精心照料下,梅姑的伤势逐渐好转。然而,军情紧急,不容彭玉麟久留。咸丰四年秋,曾国藩决定乘胜追击,水陆并进,剑指岳州、武昌。彭玉麟必须率水师随军东下。
分别的时刻终究来临。衡阳码头,秋风萧瑟。梅姑伤势未愈,脸色依旧苍白,需要侍女搀扶。彭玉麟一身戎装,站在她面前,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梅姑,”他取出那方刻着“不要钱、不要官、不要命”的印章,郑重地放在她手中,“见此印,如见我。安心在衡阳养伤,待我克复武昌,平定长江,必派人来接你。届时,我彭玉麟定履行诺言,风风光光迎你过门。”
梅姑紧紧握着那方尚带着他体温的石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她知道,他是做大事的人,不能因儿女私情绊住脚步。她抬起头,努力绽开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先生放心前去,梅姑必当珍重,等待先生凯旋。只愿先生……旗开得胜,早日……平安归来。”她顿了顿,声音更柔,“战场凶险,万望……保重。”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心绣制的护身符,上面绣着一枝傲雪寒梅,针脚细密,寄托了她全部的牵挂。“这个……带着,盼它能护佑先生。”
彭玉麟接过护身符,指尖触及她微凉的手,心中涌起万般不舍。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似要将她的容颜刻入灵魂深处。最终,他毅然转身,登上战船,没有再回头。他怕一回头,看到她的泪眼,自己便会动摇出征的决心。
战船起锚,帆影渐远。梅姑倚在码头柳树下,望着那消失在浩渺烟波中的船队,直到再也看不见,才任由泪水滑落,打湿了手中的青石印章。
彭玉麟挥师东进,与陆师配合,连战连捷。咸丰四年八月,克岳州;十月,与罗泽南、李续宾陆师合力,经过惨烈攻坚,收复华中重镇武昌。湘军声威大震。
在这些战役中,彭玉麟的水师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不仅负责运送兵员、粮饷,更在长江之上,利用炮火优势和灵活的战术,屡次击溃太平军水营,控制江面,断绝敌军联络与补给。他作战勇猛异常,常身先士卒,立于船头指挥,任凭箭矢炮火从身旁掠过,岿然不动。其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刀,在硝烟与血火中,仿佛真与冰雪同质,故“雪帅”之名愈响,敌军闻之常胆寒。
尤其在武昌战役期间,时值严冬,江风如刀,大雪纷飞。彭玉麟为督战,常屹立船头,冰雪凝结于眉睫须发之上,宛如雪人,而麾下将士见此,无不感奋,勇气倍增。梅姑亲手缝制的那件披风,他时常穿着,在白雪映衬下,那抹深色更显孤峭。有人戏称“雪帅”之名亦源于此景,他听闻,只是默然,抚摸着披风内里那枚寒梅护身符,眼神掠过一丝无人能懂的温柔与痛楚。
攻克武昌后,彭玉麟因功授广东按察使(未赴任,实统水师)。然而,战争的残酷远超想象。咸丰五年初,湘军在湖口、九江遭遇太平天国名将石达开的顽强抵抗,水师冒进,在鄱阳湖口遭到石达开巧妙设伏,损失惨重,大将褚汝航、夏銮等战死,彭玉麟座船被炮火击毁,他本人泗水得脱,幸免于难。
此役是湘军水师自成军以来最惨重的失败,彭玉麟痛失战友,心情沉痛。他在给曾国藩的报告中深刻检讨,更加谨慎用兵。随后,他与接替褚汝航的杨岳斌等部重整水师,配合陆师,对九江形成长期围困。
九江之战,旷日持久,异常惨烈。彭玉麟督率水师,巡弋江面,严防死守,切断城内太平军与外界的联系。期间,他收到了梅姑从衡阳辗转寄来的书信。信中,她报平安,伤已大好,嘱他不必挂心,字里行间,全是关切与思念。她也提及衡阳冬日梅花盛开,忆及往昔他画梅、她研墨的时光,感慨万千。随信还附了一小枝干梅花,香气虽已淡,却依然能勾起无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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