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从深海里慢慢浮上来,静弥睁开眼时,最先撞进视野的是蝶屋熟悉的木质天花板。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草药香,不是战场上的血腥气,也不是辘轳身上的腐臭,是让她瞬间安下心的味道。
可下一秒,全身的疼就像潮水般涌来,从肩膀到腰侧,从手臂到膝盖,每动一下都像有针在扎。
她忍不住“嘶”了一声,才发现自己被裹得严严实实,只有脑袋露在外面,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活像个被捆住的粽子。
“动不了就别硬动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神崎葵端着木盘走进来,盘子里放着伤药和新的绷带。
看见静弥睁着眼,眼睛瞬间亮了,快步走到床边,“你终于醒了,都睡了四天了,忍都快急坏了。”
她放下木盘,伸手探了探静弥的额头,又轻轻按了按她的胳膊,“伤口都处理过了,忍亲自换的药,不过你伤得太重,疼是肯定的,忍一忍。”
静弥张了张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葵…我…动不了…”
“本来就不让你动!”葵无奈地戳了戳她的脸颊,“你这伤跟被拆了重装似的,能保住命都算万幸了。我去告诉忍你醒了,她昨天守到后半夜才合眼,现在估计还在药房呢。”说着,葵转身就往外走,脚步轻快得像带了风。
静弥躺在床上,心里突然慌了起来。她怕见蝴蝶忍,怕看到蝴蝶忍皱着眉的样子,怕蝴蝶忍说她不听话,更怕蝴蝶忍看到自己这副惨兮兮的模样会担心。
可濒死时想的全是蝴蝶忍,醒来第一个想见到的人也是蝴蝶忍,那种在生死边缘才清晰的心意,像颗小石子沉在心底,漾得她心口发暖。
没等多久,门口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比平时快了很多。
静弥抬眼望去,就看见蝴蝶忍快步走进来,羽织的衣角还在轻轻晃。
走近了,她才看清蝴蝶忍的样子:平时总是梳得整齐的头发,垂下来几缕碎发,眼底带着明显的疲惫,眼白里布满了血丝,连平时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嘴角,此刻也抿得紧紧的。
静弥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刚要开口叫“忍”,就见蝴蝶忍在床边站定,没有像往常一样伸手摸她的额头,反而先叹了口气,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她从没听过的严肃:“醒了?感觉怎么样?”
“…疼。”静弥小声说,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一边,不敢看蝴蝶忍的眼睛,“但是…伤口处理得很好,谢谢忍。”
“谢谢我?”蝴蝶忍突然弯下腰,凑近了些,静弥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的红血丝,还有藏在严肃里的慌乱不安,“静弥,我问你,为什么不跑?”
静弥的身子一僵,指尖攥紧了被子。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遇到十二鬼月,尤其是第一反应是保命?”蝴蝶忍的声音没提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和平日里教她认草药时的温柔判若两人。
“你的鎹鸦和炎柱炼狱先生都告诉我了,你跟下弦之贰硬拼到天亮。你知不知道,你被抬进蝶屋的时候,浑身是血,连呼吸都快没了?我看着那些伤口,甚至不敢想你当时有多疼,有多危险!”
蝴蝶忍的手微微攥紧,指节泛白,静弥第一次见她这样,不是平日里那个带着假面的蝴蝶忍,而是带着点脆弱,又带着点慌不择路的生气。
她忽然想起蝴蝶忍偶尔提起过的姐姐,那个温柔的花柱香奈惠,也是在和鬼的战斗中再也没回来。
“我…我知道错了…”静弥的眼眶突然热了,疼意和愧疚混在一起,让她声音发颤,“可是当时…我差一点就能斩了他了,我不想放弃…我也不想让你失望…”
蝴蝶忍的动作顿住了,脸上的严肃像是被这句话轻轻戳破了一角,疲惫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心疼取代。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静弥没被包扎的脸颊,指尖带着点凉,却很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怕你像姐姐一样,再也回不来了。我教你辨药,教你呼吸法,不是让你拿命去拼的。”
“我知道…我以后不会了…”静弥看着蝴蝶忍的眼睛,第一次敢直白地把心意露出来,“忍,我不想让你担心,也不想…再也见不到你。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跟你一起晒药草,跟你一起练刀。”
蝴蝶忍的指尖顿了顿,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只是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暖意:“笨蛋。先把伤养好,其他的…等你能下床再说。”
她伸手理了理静弥额前因疼而出汗湿掉的碎发,动作轻柔,“饿不饿?我去给你端点粥来,只能喝清粥,你想吃的辣得等你恢复了。”
静弥点点头,看着蝴蝶忍转身去叫葵的背影,身上的疼好像轻了些。她想,等伤好了,一定要好好听忍的话,再也不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了。
喜欢鬼灭:雪至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鬼灭:雪至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