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京城，天朗气清。风卷着街边槐树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阳光透过疏朗的枝叶，筛下一地斑驳的金影。从破晓时分起，长街两侧就已经站满了人，男女老少，比肩接踵，手里攥着红绸、鲜花，还有些孩童举着自制的小旗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陆将军威武”“西域大捷”，一张张脸上都漾着掩不住的笑意，目光齐齐望向城外的方向，翘首以盼。
沈清沅抱着念辰站在陆府门前的高台上，身上穿着一身藕荷色的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缠枝莲纹。念辰被打扮得格外精神，月白色的小袄，青绿色的裤子，头上还戴着一顶虎头帽，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街上的人群，小手攥着沈清沅的衣角，嘴里时不时蹦出“爹爹”“回来”的字眼。
林砚站在她身边，鬓边簪着一朵新开的菊花，眉眼间满是欣慰的笑意。她手里握着一把檀香木扇，轻轻摇着，目光落在远处的街口，声音温和：“按时辰算，该到了。景渊这孩子，总算不辱使命。”
沈清沅点了点头，指尖微微收紧，掌心沁出了些许薄汗。她抬眼望向城外的方向，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那条笔直延伸的官道上。自捷报传来，这半个月里，她日日都要站在这里望上几回，盼着那支凯旋的队伍早些归来。此刻心头翻涌着的，是激动，是欣喜，还有几分近乡情怯的忐忑。
沈修也来了，他今日穿着一身崭新的藏青色官袍，腰间系着玉带，身姿挺拔。他站在高台的一侧，目光落在身旁的沈安身上。沈安牵着绿萼的表弟，两个孩子手里各举着一面小红旗，踮着脚尖，眼睛亮晶晶的，比谁都兴奋。
“舅舅，陆将军什么时候来呀？”沈安扯着沈修的衣袖，小声问道。
沈修弯腰，揉了揉他的发顶，声音温润：“快了。你看，街上的锣鼓都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鼓声，紧接着是悠长的号角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人群瞬间沸腾起来，欢呼声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发颤。
“来了！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街口。
只见尘土飞扬间，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驶来。最前方是两面迎风招展的大旗，一面写着“大晋”，一面写着“陆”，旗角猎猎作响。大旗之后，是身披银甲的禁军，他们步伐整齐，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手中的长矛寒光闪闪，透着一股锐不可当的气势。
队伍的中央，一匹高大的枣红马格外醒目。马背上坐着的，正是陆景渊。他依旧穿着那身银甲，只是甲胄上沾了些许风尘，脸上带着几分征战的疲惫，却丝毫不减英武之气。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街道两侧的百姓，在看到高台上的沈清沅时，眼底的冷冽瞬间化作了温柔的春水，嘴角也忍不住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陆将军！陆将军！”百姓们欢呼着，将手里的鲜花、红绸朝着队伍抛去。花瓣纷飞，红绸飘舞，落在禁军的铠甲上，落在陆景渊的马背上，像一场盛大而温暖的雨。
念辰看到马背上的陆景渊，眼睛瞬间亮了，挥舞着小手，奶声奶气地喊：“爹爹！爹爹！”
沈清沅的心猛地一颤，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捂住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景渊，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队伍缓缓行至高台之下，陆景渊勒住马缰，翻身下马。他大步走上高台，目光落在沈清沅脸上，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头一软，伸手将她和念辰紧紧搂进怀里。
“我回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风尘的气息，却格外动听。
念辰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咯咯地笑个不停。沈清沅靠在他的肩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打湿了他的铠甲。
“回来就好。”她哽咽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这四个字。
林砚走上前，看着相拥的三人，眼底满是泪光，嘴角却噙着笑意：“回来就好，一路辛苦了。”
陆景渊松开沈清沅，对着林砚躬身行礼：“让娘担心了。”
沈修也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里满是赞许：“恭喜你，凯旋归来。”
陆景渊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周围欢呼的百姓，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一路的征战，这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队伍继续前行，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陆景渊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高台上的沈清沅，又朝着她挥了挥手，才策马跟上队伍。
沈清沅站在高台上，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人群之中，才缓缓收回目光。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念辰，小家伙正把玩着陆景渊塞给他的一枚狼牙，笑得眉眼弯弯。
“走，我们回家等爹爹。”沈清沅擦干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
皇宫的太和殿前，早已摆好了庆功宴。皇帝亲自率着满朝文武，站在殿外迎接。看到陆景渊走来，皇帝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哈哈大笑：“景渊，朕的好将军！你没有辜负朕，没有辜负大晋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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