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成”这个名字,在北海,尤其是在这些綦公顺麾下的士兵耳中,具有奇特的威慑力。当年百骑踏营、火烧连营、保全益都的传奇故事,早已在军中口耳相传,被渲染得近乎神魔。许多新兵听着这个故事长大,对那个名字既敬畏又恐惧;而一些老兵,更是那场战役的亲历者或听闻者,深知其悍勇与战场上的可怕。
此刻,听到这个名字在厮杀的街道上炸响,看到那杆不知何时已然竖起、在晨风中猎猎招展的“刘”字大旗,以及那群如下山猛虎般势不可挡的突击甲士,许多从营房中仓皇冲出、试图赶往北门增援的綦公顺守军,脚步顿时迟疑了,汇集的队形出现了混乱。
“是刘兰成!那个杀神!”
“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
“百人破万的那个?快……快让开!”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一些小队远远看到刘兰成那标志性的冲锋身影,竟不敢上前,反而向两侧街巷退避。偶有不信邪的军官试图组织抵抗,立刻便遭到刘兰成亲自率领的精锐骑兵队列的毁灭性冲击,如同热刀切油,瞬间崩溃。
刘兰成更是抓住时机,在冲垮一股约百人的守军小队后,勒马立于长街中央,横槊大喝,声如雷霆,在逐渐喧腾起来的城池上空回荡:“我乃刘兰成!綦公顺倒行逆施,败亡在即!识时务者,弃暗投明,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有如此辈!”
他长槊一指地上狼藉的尸首和跪地求饶的俘虏,煞气凛然。周遭零散汇聚过来、却逡巡不敢向前的守军,被他气势所慑,又见己方组织不起有效反击,而对方后续部队正源源不断开进城中,控制要道,士气终于彻底瓦解。当啷当啷,兵器落地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守军选择了投降。
至辰时末,太阳完全升起,驱散了最后一丝晨雾时,临朐城内的主要战斗已基本结束。四门皆被控制,负隅顽抗的綦公顺死忠被肃清,大部分守军投降。刘兰成再次以微小的代价,闪电般夺取了一城。
被押解上来的胡琨面如死灰,他没想到刘兰成果真如此悍猛,更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和这支运粮队,真的成了敲开城门的砖石。他看着刘兰成,嘴唇哆嗦,想说些什么求饶或辩解的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刘兰成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此刻,他心中酝酿着更大的风暴。连下益都、临朐,形势一片大好,军中士气如虹。一个更加诱人、也更加冒险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胸中燃烧起来,綦公顺的老巢,寿光!
若能以同样的方式,闪电般奇袭寿光,端掉綦公顺最后的根基,那将是何等惊世的功业!届时,淄川前线必将震动,綦公顺军心崩溃只在顷刻!这个想法如此诱人,让刚刚经历两场酣畅胜利的刘兰成血脉贲张。
“将军,寿光不同临朐,那是綦公顺起家之地,必有重兵和心腹将领把守,恐不易得手。”方延庆得知刘兰成的意图后,谨慎提醒。
“正因为是老巢,或许更想不到我们会如此大胆,直捣黄龙!”刘兰成眼中闪烁着赌徒般的光芒,“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我们刚下临朐,消息还未传开,此刻正是机会!况且,我们不是还有‘胡统领’和这批‘粮草’吗?”
他决心已定。稍作休整,补充给养,更换了部分疲惫士卒,押上再次被迫“合作”、面如土色的胡琨,刘兰成率领着这支五百人的队伍,打着运粮旗号,马不停蹄,直扑东北方向的寿光。
然而,这一次,幸运女神没有再完全站在他这边。
寿光城,作为綦公顺经营多年的根本重地,其戒备森严程度远非临朐可比。城墙更高更厚,护城河更宽,城头旗帜鲜明,守军巡逻队往来频繁,秩序井然。更重要的是,守将乃是綦公顺的族弟綦重,为人谨慎多疑,且对刘兰成这个名字格外敏感——当年益都之战,他也在军中,亲眼见过那场导致綦公顺功败垂成的夜袭。
当刘兰成的“运粮队”出现在寿光西门外时,时间已是次日下午。城上守军远远望见,立刻提高了警惕。綦重亲自登上城楼观察。
胡琨再次被推到阵前,硬着头皮上前答话。但这一次,他眼神中的惶恐与不自然,在綦重这等老练人物眼中,几乎无处遁形。更致命的是,队伍中那些“护兵”的精气神,与长途押运粮草的疲惫之师大相径庭,队列中隐隐透出的肃杀之气,让城头的綦重眼皮直跳。
“开城门,检查。”綦重没有立刻拒绝,而是冷声下令,但同时又对身边副将低声吩咐了几句。副将领命,迅速下去安排。
城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吊桥却只放下一半。一队约五十人的精锐甲士手持盾牌长矛,率先出城,在吊桥前列阵,虎视眈眈。随后,数名军官模样的的人走出,要求“胡琨”单独上前验看文书,并详细盘问粮草来源、数目、押运人员名册,问题刁钻细致,远超寻常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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