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剥完最后一颗莲子,把壳扔进小碟里,咔哒一声轻响。
她刚要抬手擦擦指尖的汁水,门帘一掀,书诗进来了,手里捏着本薄册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主子。”她把册子往桌上一放,“查到了。”
沈悦抬眼:“什么?”
“辅政王府那个采买张管事。”书诗坐下来,声音压低,“三个月,虚报菜价,光猪肉一项就多报了七十二两。米面油盐加起来,总共贪了九十八两六钱三——差十四文就够一百两了。”
沈悦“哦”了一声,拿帕子慢悠悠擦手:“这事儿……跟咱们有啥关系?”
“当然有。”书诗往前凑了半寸,“您不是让知意去盯靖王作息吗?可光看灯啥时候灭、有没有人送点心,能看出个啥?他要是真清心寡欲,那不正好说明人家日子过得稳当,压根不需要外人掺和?”
沈悦歪头看着她:“你想干啥?”
“我琢磨啊。”书诗手指敲了敲册子,“与其偷偷摸摸打探,不如光明正大露个脸。咱们匿名举报张管事贪墨,让知意扮成货郎,把证据送到王府后门。这事合情合理,不越界也不惹眼,万一……靖王亲自看了信呢?”
沈悦没说话,低头拨弄茶碗盖。
书诗继续:“就算他不看,底下人查起来,也得层层上报。这种事,主子最烦下人糊弄他吧?前两天厨房小丫头切菜割了手,他还让人拿药——说明他在意规矩,讨厌有人背着他乱来。”
沈悦抬眼:“所以你是想说,他一查贪墨,就得动管家班子,动静一大,自然留意到举报的人?”
“对。”书诗点头,“而且知意到时候可以‘顺嘴’提一句,说这消息是听西市一个老街坊说的,那家人刚办完和离,日子照常过,一点没怨天尤人,反倒挺通透的。”
沈悦眨了眨眼:“你这是借我的名声,给他递人设?”
“也不是吹。”书诗笑了一下,“您和离那阵儿,没哭没闹,该吃吃该睡睡,连顾家那些烂账都理得明明白白。京城里谁不说一句‘左相府这位姑娘拎得清’?这话从外人口里说出来,比咱们自己夸强十倍。”
沈悦抿了口茶,热气熏得她眯起眼。
片刻,她问:“知意知道要这么说吗?”
“还没。”书诗摇头,“我让她别刻意夸,就当闲聊带出来。比如她说‘这事儿是隔壁卖糖糕的老李告诉我的,他闺女就在那府上浆洗房做事。哎,听说那家人刚和离,也没见发脾气,还请他们吃酥糖呢’——这种话,听着才真。”
沈悦点点头,又问:“那信怎么写?别写得太工整,像读书人写的,反而假。”
“放心。”书诗拍拍袖子,“我找墨情帮忙,用左手歪歪扭扭抄的,字丑话糙,就说‘小民不敢留名,只盼王爷明察,莫让蛀虫坏了府里风气’。落款是‘一个怕事的老百姓’。”
沈悦差点笑出声:“你还挺会编。”
“这不是为您操心嘛。”书诗也笑了,“再说了,这事一举三得。第一,咱们有了正当理由靠近王府;第二,靖王要是真像传说中那样讲规矩,肯定赏识这种不图名利的举报;第三……”她顿了顿,“万一他压根不在乎下人贪钱呢?那您也不用考虑他了,省得浪费时间。”
沈悦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说:“你以前不是最讨厌插手主子婚事的吗?”
书诗一愣。
“你说过,丫鬟管太多,迟早被嫌碍眼。”
书诗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册子边角:“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您不想争,不想斗,就想安稳过日子。可这世道,你不选,别人就替你选。顾言洲那种人能娶您,凭什么靖王就不能?”
她抬起头,眼神很亮:“咱们四个,谁不是为了您活下来的?诗画拼死追嫁妆,知意半夜翻墙找证据,墨情天天盯着您吃的喝的……我们不怕累,就怕您最后还得委屈自己。”
屋里静了几息。
沈悦轻轻呼出一口气,把茶碗放下。
“行。”她说,“按你说的办。”
书诗松了口气,嘴角刚翘起来,又想起什么:“那……让知意今晚就准备?她得换身衣裳,挑个扁担,还得背熟话术。”
“等等。”沈悦突然抬手,“明天庙会,靖王府的采买婆子也会去西市。让她白天先在那边晃一圈,混个脸熟。晚上去送信,别太急。”
书诗点头记下:“那我这就去找她。”
她起身要走,沈悦又叫住她:“书诗。”
“嗯?”
“你说……他要是真的一点毛病没有呢?”
书诗站在门口,回头一笑:“那更好。说明他不是装的,是真懒得搞那些弯弯绕。”
沈悦也笑了:“这种男人,最适合我这种只想躺平的。”
书诗走出去,脚步轻快。
不到一盏茶工夫,知意从侧廊溜进来,头发挽成小鬏,穿着粗布短袄,手里还捏着半块芝麻饼。
“刚啃完。”她把饼渣拍掉,“书诗跟我说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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