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渐浓,宫里已烧起地龙。翊坤宫暖融如春,安神香清浅的气息氤氲在殿内每一个角落。
年世兰歪在临窗的暖榻上,身上盖着柔软的狐裘毯子,手里捧着一本闲书,却许久未翻一页。目光落在窗外一株光秃秃的石榴树上,有些出神。
小腹处传来极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异样感,似蝴蝶轻振翅,又似小鱼吐了个泡。很陌生,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勾连血肉的熟悉感。
她的心猛地一跳,指尖下意识地按了上去。
安静了片刻,那感觉又来了。轻轻的,柔柔的,一下,又一下。
不是她的错觉。
她屏住呼吸,整个人都僵住了,连眼珠都不敢转动,生怕惊扰了那脆弱又顽强的存在。
真的……来了?
比她预想的还要快一些。
狂喜如潮水般瞬间冲垮堤坝,几乎要将她淹没。眼眶猛地酸胀发热,视线迅速模糊。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孩子……她的孩子……真的回来了!
两世的期盼,刻骨的痛楚,无尽的算计……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着落。
她颤抖着手,轻轻覆盖在小腹上,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的悸动,眼泪终于无声地滚落,砸在狐裘光滑的毛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不能哭。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猛地吸一口气,用力眨回泪水,眼底汹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狠厉的决绝和保护欲。
这一次,谁也别想再伤害她的孩子!
“颂芝。”她开口,声音因极力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
一直守在殿外的颂芝立刻掀帘进来:“娘娘?”
“去,”年世兰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厉色,“悄悄去太医院,只请章弥太医一人。就说本宫心悸复发,夜间盗汗,让他即刻前来请脉。记住,要避开所有人,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颂芝见她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心头一紧,不敢多问,立刻应声:“奴婢明白!”转身疾步而出。
年世兰重新靠回引枕上,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细微的生命的迹象,一遍又一遍。所有的谋划,所有的仇恨,在这一刻都有了更沉重、更紧迫的意义。
约莫一炷香后,章弥背着药箱,脚步匆匆地跟着颂芝进了内殿。他额上带着细汗,显然是赶得急。
“微臣给娘娘请脉。”
“起来。”年世兰伸出手腕,目光紧盯着他,“章太医,仔细诊。”
章弥被她看得心头一凛,不敢怠慢,屏息凝神,三指搭上她的脉搏。
时间一点点过去。章弥的眉头渐渐蹙起,神色从最初的谨慎,变得疑惑,继而转为难以置信的惊愕。他猛地抬头看向年世兰,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年世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声音发紧:“如何?”
章弥收回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因为激动,声音都在发颤:“娘娘!娘娘……这、这是滑脉啊!虽然时日尚浅,脉象还弱,但如盘走珠,流畅欢快,确是喜脉无疑!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纵然早有预感,亲耳听到确诊,年世兰还是觉得一阵眩晕般的狂喜袭来,她猛地抓紧了身下的毯子,指节泛白。
“果真?”她声音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千真万确!”章弥以头叩地,“娘娘调养见效,上苍庇佑!只是……”他狂喜之后,立刻想起眼前的处境,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娘娘,如今才将将一月有余,胎像最是不稳之时,且娘娘早年受过麝香侵害,底子比常人稍弱,此番有孕已是万幸,定要万分小心,绝不能有丝毫闪失!尤其这头三个月,务必静养,绝不可走漏消息,否则……”
否则,这后宫里的明枪暗箭,立刻就会对准这个尚未成型的孩子。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年世兰岂会不懂?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狂喜褪去,只剩下冰锥般的警惕和算计。
“本宫知道了。”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意,“从今日起,本宫的脉案,还是如之前一般,只记体虚心悸,需要长期静养调理。安胎之事,本宫只信你一人。所有安胎药的方子,你亲自拟了,药材通过颂芝秘密采买,不在太医院走账,就在翊坤宫的小茶房里由你亲自盯着煎煮,绝不可经第二人之手。你可能做到?”
章弥重重磕头:“微臣万死,也定护佑娘娘和小皇子周全!”
“很好。”年世兰示意颂芝扶他起来,“颂芝,将偏殿那间闲置的小茶房收拾出来,一应所需器具,你去内务府领新的,就说本宫近日脾胃不和,需单独熬煮药膳。章太医,需要什么,只管告诉颂芝。”
“微臣遵命!”
安排妥当,章弥又仔细叮嘱了许多孕期需注意的事项,尤其是饮食香料方面,这才提着药箱,依旧由颂芝悄悄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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