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团指挥部的路,并不比前线安全多少。
交通壕挖得深浅不一,时不时能看到被炮弹炸塌的豁口,需要弯着腰快速通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杂着硝烟、血腥和消毒水的气味,比一排的阵地要浓烈得多。
一路上,李默看到了太多触目惊心的景象。
担架队抬着发出痛苦呻吟的伤员,从他身边匆匆跑过,白色的绷带上渗出的殷红,刺得人眼睛生疼。
几个卫生兵正围着一个被弹片削掉半个膀子的士兵,用力的按压,那士兵的嘴张着,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更远处,临时搭建的停尸区里,盖着白布的尸体排成一排,分不清谁是谁。
这里是战争的第二张脸。没有前线的嘶吼与狂热,只有血淋淋的代价和冰冷的现实。
李默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前世在游戏里,这些都只是一串串冰冷的数据,是屏幕上转瞬即逝的画面。
而现在,每一个倒下的人,都曾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他握着枪的手,又紧了几分。
通讯兵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沉默,安慰道,“习惯就好了,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能活着,就是赚了。”
李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团指挥部设在一个被掏空了的商行地窖里,入口处用厚厚的沙袋垒成了坚固的工事,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员警惕地注视着来往的每一个人。
走进地窖,一股夹杂着汗味、烟草味和地图油墨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光线昏暗,几盏马灯在不同的角落里摇曳着,将墙上巨大的作战地图照得忽明忽暗。参谋、文书、通讯兵们来来往往,脚步匆匆,气氛紧张而有序。
这里,是整个团的大脑。
“报告!一排李默带到!”通讯兵对着里间喊了一声。
“让他进来!”一个洪亮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李默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军装,走进了里间的指挥室。
指挥室不大,正中一张铺着地图的大木桌,上面摆着几部电话和各种颜色的铅笔。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他,手持一根木杆,对着墙上的地图指指点点。
他穿着一身和其他人并无二致的灰色军装,只是洗得有些发白,肩膀上能看到磨损的痕迹。但那宽阔的背影,如同一座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李默!”男人转过身来。
李默的目光瞬间被他吸引。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国字脸,最引人注目的是从左额角一直延伸到下巴的一道狰狞刀疤,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总带着几分凶悍。
他就是团长,王振山。
王振山的目光,像鹰一样锐利,上下打量着李默,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是,团长!”李默立正站好,不卑不亢地回答。
“好小子。”王振山咧嘴一笑,那道刀疤也跟着扭动起来,让他原本凶悍的脸多了一丝说不出的……豪迈?“坐吧,别站着。”
指挥室里还有另外几个人,都是些尉官、校官,此刻也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刚刚名震全团的“特等射手”。
李默依言坐下,腰杆依旧挺得笔直。
“说说吧,”王振山给自己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三百多米,一枪,打掉一个藏在砖头缝里的观察员。怎么做到的?”
来了。
李默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他按照之前和赵一鸣商量好的说辞,不急不缓地说道,“报告团长,俺家是东北长白山下的,俺爹是猎户,从小就教俺打猎。他说,想打着狡猾的狐狸和熊瞎子,光枪法好没用,得会找。得知道它们会把窝安在哪,会从哪条道儿上走。打鬼子,其实……其实跟打猎差不多。”
他把自己的战术分析,巧妙地包装成了老猎人的经验之谈。
什么视野开阔、良好遮蔽、安全撤退路线,都被他用“狐狸选窝”的土话给解释了一遍。
王振山听着,不置可否,只是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指挥室里的其他人,则露出了将信将疑的表情。
“长白山的猎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默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站在王振山身旁的彪悍军官。
他约莫三十岁左右,一脸的络腮胡,眼神桀骜不驯,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把德国造的M1932毛瑟手枪,手柄被摩挲得油光发亮。
赵一鸣之前提醒过他,这是团长警卫连的连长,钱虎。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角色,枪法好,格斗猛,是王振山最信任的亲卫。
钱虎上下扫了李默一眼,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怀疑,嘴角一撇,“我倒是去过东北,可没听说过哪家猎户用得起带镜子的洋枪,专门练三百米外打狐狸眼睛的本事。你打的,是成了精的狐狸仙吗?”
他的话里带着刺,充满了挑衅的意味。指挥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固。
很显然,钱虎不信。或者说,他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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