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橙裹着毯子缩在床角，数着哈尔的呼吸声——均匀绵长，显然已经睡熟。
她悄悄支起半个身子，借着壁炉里卡西法微弱的蓝光，盯着男人露在被子外的手臂。
石化斑纹已经蔓延到手肘，在月光下泛着青灰的冷光。
"看够没有？"哈尔突然开口，眼睛却还闭着。
池小橙吓得差点滚下床："装睡算什么魔法师！"
"装睡不算，"他翻了个身，发梢在枕头上蹭出几缕银蓝，"但装醒算。"被子随着他的动作又被卷走大半。
寒风从窗缝钻进来，池小橙打了个喷嚏。
重建中的城堡玻璃还没装全，深秋的夜风刮得人骨头缝发凉。
她伸手去拽被子，指尖刚碰到布料，哈尔就像早有预料似的又滚了半圈——现在整床羽绒被都缠在他身上，活像只作茧自缚的蓝毛蚕。
"契约第七条！"池小橙跳下床，光脚踩在冷冰冰的石板上，"共享生活物资包括寝具！"
哈尔闭着眼拍了拍身边空位："没说不让你睡。"
"睡个鬼！"她指着被他裹成麻花的被子，"你管这叫——"
话音未落，哈尔突然睁开眼。月光下他的金瞳亮得吓人："那换个方式。"他猛地坐起身，被子哗啦散开，"今晚你盖，我不用。"
池小橙噎住了。
她看见哈尔右臂的石化斑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紫色——那是遇寒加重的征兆。
上次他嘴硬说"不冷"，结果半夜疼得蜷成虾米，还是她偷偷用暖宝宝给他敷了一宿。
"......算了。"她扭头往门口走，"我去书房睡。"
木门关上的瞬间，她听见床板嘎吱一响。
书房的长沙发硌得脊背生疼。
池小橙第三次翻身时，窗外的猫头鹰正发出讥笑般的咕咕声。
她索性坐起来，盯着壁炉里将熄未熄的蓝焰——卡西法休眠后，这点微光是他残存的意识。
"看什么看。"火苗突然噼啪炸响，"冻死你活该。"
池小橙抄起茶几上的苹果核砸过去："闭嘴吧灶王爷。"
苹果核穿过火焰掉进灰堆，卡西法突然"咦"了一声："那小子在拆家？"
沉闷的撞击声从楼上传来，间或夹杂着木头碎裂的脆响。
池小橙光脚冲上楼梯时，正好看见卧室门板轰然倒地——哈尔站在飞扬的木屑里，单手举着拆下来的门框，发色因为情绪波动变成了暗红。
"你疯——"
"条约第三十一条，"他打断她，门框在头顶晃了晃，"未明确规定禁止拆除障碍物。"
池小橙盯着他赤裸的上半身。
月光从没了门的门洞灌进来，描摹着他胸口尚未痊愈的灼伤——那是上周替孩子们挡流火时留下的。
此刻那些伤疤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一群蛰伏的蝶。
"......幼稚。"她转身要走。
哈尔把门框往走廊一扔，木料砸地的巨响惊醒了隔壁的马鲁克。男孩揉着眼睛探头，又被哈尔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条约补充条款，"哈尔拽住池小橙的手腕，"争议期间维持现状。"他手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所以现在——"
池小橙突然踮脚吻了他。
这个吻很短，短到她刚尝到他唇上残留的咖啡苦味就退开了。
哈尔僵在原地，发色诡异地定格在暗红与深蓝之间。
"维持现状是吧？"
池小橙抹了抹嘴，"我盖被子，你当暖炉。"她大步走向床铺，把散落的羽绒被抖开，"过来履行契约。"
哈尔的体温比常人高，这是卡西法契约的副作用。
池小橙背对着他，能清晰感受到热源一寸寸贴近的过程——像靠近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手。"她突然说。
身后人沉默了几秒，然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她的后腰。
池小橙抓住哈尔的右臂，把那截石化的肘关节往自己怀里带。
"会疼。"他声音发紧。
"疼死你最好。"她恶狠狠地说，却把他的手捂在肚子上。石化的部分像块冰，但手腕往上的皮肤依然温热。
床垫微微下陷，哈尔的呼吸喷在她后颈："......为什么是肚子？"
"肠胃最怕冷。"她往后靠了靠，"现代医学证明——"
"闭嘴睡觉。"
池小橙在黑暗里勾起嘴角。
她能感觉到哈尔的左臂正悬在半空，犹豫着该不该环过来。
就像他那些没说出口的关心，总是藏在刻薄话底下。
她突然翻身，把自己冰凉的双脚塞进他小腿之间。哈尔倒吸一口冷气，发色瞬间变成亮蓝："池小橙！"
"契约第一百条，"她往他怀里钻了钻，"共享体温条款。"
鼻尖抵上他锁骨时，她听见哈尔的心跳快得不像话，"暖宝宝哪有你好用。"
窗外，卡西法的火星在夜风里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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