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同稀释了的蜜糖,缓慢地流淌过焦黑的大地。
昨夜以血为墨、以焦土为纸签下的契约,那惊心动魄的痕迹还深深烙印在池小橙的掌心和记忆里。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散尽后特有的、混合着泥土和灰烬的清凉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由不远处地脉蓝焰带来的暖意。
哈尔依旧枕在她的膝上,昏迷不醒,但呼吸比昨夜平稳了许多,脸上那层骇人的死灰色也褪去些许,只是苍白得厉害。
他银灰色的短发软软地搭在额前,长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平日里那种或讥诮或危险的锋芒尽数收敛,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近乎脆弱的安静。
池小橙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半边身子都麻了,却不敢大幅动弹,生怕惊扰了他难得的休憩。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极轻地拂过他掌心那道与她相同的金色纹路,那象征着他们新契约的印记。
一种奇异的平静感包裹着她,仿佛昨夜的生死挣扎、血泪交织,都是为了换取此刻废墟之上这片刻的、摇摇欲坠的安宁。
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四周。满目疮痍。
城堡半塌的骨架歪斜地指向天空,像是巨兽死去的残骸。
烧焦的木料、扭曲的金属、散落的砖石构成了主旋律。
生命的气息似乎已被彻底抹去。
然而,就在她视线掠过不远处一堆瓦砾时,一点极其微弱的、与周遭焦黑格格不入的白色,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她的眼帘。
她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是碎瓷片?还是什么反光的杂物?
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尽量不惊动膝上的哈尔,凝神细看。
在那堆瓦砾的缝隙深处,紧贴着一块尚存湿意的焦黑泥土,竟然……真的生长着一株植物。
极其矮小,茎秆纤细得仿佛一触即断,顶端却顽强地托举着一朵花。
一朵白色的、小小的花。
花瓣单薄,近乎透明,边缘还沾染着些许灰烬,却在这片死亡之地,以一种近乎傲慢的姿态,静静地绽放着。
池小橙的心跳漏了一拍。
在这片连最强韧的野草都难以存活的焦土上,怎么会有一朵花?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是昨夜那场混着他们鲜血的“签约仪式”带来的奇迹,还是更早之前,某个不被注意的种子悄然萌发的结果?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酸涩又柔软。
她下意识地想去触碰,却因抱着哈尔而无法动弹。
就在这时,膝上的人动了一下。
哈尔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痛苦的抽气声,眉头蹙起,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初时还有些涣散迷茫,映入了废墟和天空,最后,焦距定格在了近在咫尺的池小橙的脸上。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复杂,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某种更深沉的、池小橙暂时无法解读的东西。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自己枕着的她的腿上,又移到她因长时间保持姿势而略显僵硬的肩膀上。
“……我睡了多久?”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
“没多久,天刚亮。”池小橙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有些干涩。
她想问他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这种直白的关心,在他们之间,似乎仍有些别扭。
哈尔尝试动了一下,立刻牵扯到胸口的伤,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掌心的金纹,眼神微微一凝,随即移开视线,也看到了不远处瓦砾缝里的那朵小白花。
他的目光在那朵花上停留了片刻,灰败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情绪。
然后,他抬起了那只尚未完全石化、却布满结晶斑纹和伤痕的左手。
指尖有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魔法光芒闪烁了一下,极其黯淡,远不如他鼎盛时期那般流光溢彩。
那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摇曳着,勉强包裹住了那朵小白花。
时间……似乎在花朵周围凝滞了。
花瓣上将滴未滴的露珠停止了滚动,周围细微的气流也仿佛静止。
哈尔用他仅存的、最后的一点魔力,固化了那朵花周围极小范围内的时间流速。
做完这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他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呼吸也急促了些,显然消耗巨大。
“你……”池小橙愣住了,看着他那副虚弱却还要勉强施法的样子,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心疼猛地窜起,“你疯了?!就为了一朵花,用最后那点魔力?浪费!”
这简直是拿金珠子打水漂!现在他们缺医少药,强敌可能环伺,每一分魔力都该用在保命和恢复上,而不是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哈尔喘了口气,靠在她的腿上,仰头望着她因为怒气而微微泛红的脸,嘴角竟然勾起一抹极淡、极疲惫的弧度,带着他特有的那种嘲弄,却又似乎有哪里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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