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停下!你会……”池小橙想挣扎,想推开他,但哈尔的身体沉重得如同山岳,他的意志在此刻坚如磐石。
轰隆声持续了十几秒,又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最后一块巨大的墙体砸落在地,激起最后的烟尘巨浪后,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烟尘缓缓沉降,露出那片曾经矗立着移动城堡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片巨大的、狰狞的废墟。
扭曲的金属骨架、破碎的砖石瓦砾、断裂的管道线路……曾经温暖的家园,彻底化为了一堆冰冷的残骸。
哈尔撑在池小橙身上的手臂猛地一软,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重重地侧倒在旁边的焦土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左臂上的结晶纹路又蔓延了一小片,颜色更深了。
那道保护了难民的脆弱光幕,早已在城堡彻底倒塌的瞬间就彻底消散了。
“哈尔!”池小橙慌忙爬起来,扑到他身边。
他的呼吸急促而微弱,眼睛半闭着,银灰色的发丝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额头上。
“城堡……”他嘴唇翕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目光却固执地望向那片废墟的方向。
池小橙的心猛地一揪。她明白他的意思。
卡西法!那个话痨、怕死、却又无比忠诚的火恶魔,那个城堡的心脏,还在里面!
“我去找他!”池小橙毫不犹豫地说道,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甚至没有等哈尔回应,或者说,她知道哈尔此刻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站起身,踉跄了一下,后背被酸雨灼伤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新契约带来的灵魂连接也让她浑身不适。
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不适,朝着那片巨大的废墟冲了过去。
废墟比她想象的还要巨大,还要混乱。
断裂的房梁斜插着,尖锐的金属边缘闪着寒光,破碎的玻璃和瓦砾铺满了地面。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焦糊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卡西法的微弱魔力波动?
池小橙的心跳加速了。
她不顾一切地开始徒手挖掘。
锋利的碎石边缘划破了她的手掌和手臂,鲜血混着泥土,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卡西法!那个虽然总是抱怨,却会在她害怕时努力燃得更亮的火苗;那个虽然贪生怕死,却会在哈尔需要时燃烧自己生命的伙伴!
“卡西法!卡西法!你在哪里?回答我!”她一边奋力搬开一块沉重的、烧焦的木板,一边大声呼喊。
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上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没有回应。
只有风吹过废墟缝隙发出的呜咽声。
池小橙不肯放弃。
她凭着记忆中城堡核心壁炉的大致方位,以及那股越来越清晰的微弱魔力感应,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鼹鼠,在废墟中奋力挖掘着。
她的指甲翻开了,指尖磨破了,汗水混着血水从额头滑落,滴进焦土里。
终于,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她的手指触碰到了一块温热的、带着奇异触感的石头。
不是石头!
她精神一振,更加小心地扒开周围的碎石和灰烬。
很快,一小块散发着微弱橘红色光芒的、如同烧红炭块般的核心露了出来。
它只有拳头大小,表面布满了裂痕,光芒极其黯淡,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是卡西法的残核!它没有完全熄灭!
池小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双手,如同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易碎品,将那块温热的残核从废墟中捧了出来。
残核在她掌心微微颤动了一下,那微弱的光芒闪烁了几下,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
然后,一个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释然?
“哈尔……”那声音轻飘飘的,像一声叹息,“……找个新壁炉吧……”
话音刚落,残核上的光芒又黯淡了几分,几乎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火星在核心深处顽强地跳动,仿佛随时会彻底归于沉寂。
池小橙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她将这块温热的、承载着卡西法最后意识的残核紧紧捂在胸口,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去挽留它。
她抬起头,望向哈尔倒下的方向。
夕阳的余晖穿过尚未散尽的烟尘,洒落在废墟之上,也洒落在远处那个躺在焦土中、生死不明的银发男人身上。
苏菲正快步走向哈尔,珍珠白色的长发在夕阳下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家园已成余烬,伙伴奄奄一息,前路一片迷茫。
但池小橙紧紧捂着胸口那点微弱的火种,仿佛握住了最后一丝希望。她必须回去,回到哈尔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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