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屋里一片死寂,只剩下池小橙压抑不住的、细碎而痛苦的抽气声,像受伤小兽的呜咽,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清晰。
后背的伤口经过烈酒的灼烧和草药膏的清凉刺激后,此刻正散发着一种持续而深入的、闷钝的痛楚,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缓慢地烙印着。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到那片受损的皮肉,让她冷汗涔涔,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艰难徘徊。
哈尔为她包扎的手,在听到她那句含糊的抱怨后,有明显的停顿。
那个几乎轻不可闻的“嗯”字,像一粒小石子投入深潭,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随即消散,却让空气中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用更尖刻的言语回敬,只是沉默着。
继续用那双因为脱力和先前战斗而微微颤抖、却依旧竭力保持稳定的手,将干净的布条一圈一圈,仔细地缠绕在她受伤的背脊上。
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拙,绷带时而勒得太紧,时而又有些松散,但那份专注和小心翼翼,与他平日里的傲慢恣睢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池小橙能感觉到他指尖偶尔划过她背部完好处皮肤带来的冰凉触感,也能听到他近在咫尺的、压抑而沉重的呼吸声。
他离得很近,温热的吐息拂过她的后颈,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他身上特有的、类似硝烟与古旧书籍混合的气息。
包扎的过程漫长而煎熬。
当哈尔终于打好最后一个结,将布条的末端小心塞好时,池小橙几乎虚脱,全身的力气都随着疼痛流逝殆尽,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困难。
她软软地趴在铺着干草的简陋床铺上,脸颊贴着粗糙的麻布,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微弱的草药味,试图分散对疼痛的注意力。
哈尔似乎也耗尽了力气,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就着蹲在铺边的姿势,微微喘息着。
树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从木板缝隙透进来的几缕天光,勾勒出他疲惫不堪的轮廓。
他那头暗灰色的头发无力地垂落,遮住了部分脸颊,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池小橙艰难地侧过头,从眼角余光里,瞥见他撑在膝盖上的那只手
——曾经优雅修长、能施展出炫目魔法的手指,此刻不仅布满新旧交叠的伤痕,指尖更是有着明显的结晶化迹象,像是蒙上了一层不祥的灰白色石蜡,看起来僵硬而脆弱。
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攫住了她。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诅咒反噬的模样,但在相对安全的此刻,在这种近乎凝固的寂静里,这种缓慢而不可逆的侵蚀,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她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发出一声模糊的气音。
这时,哈尔动了一下。
他似乎想站起来,但身体猛地一晃,单手及时撑住了地面,才避免栽倒。
他发出一声极低的、压抑的闷哼,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左胸,那个靠近心脏的位置。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池小橙的眼睛。
她记得,在城堡自毁前的那场混战中,那里似乎被爆炸的碎片波及过。
“你……”她终于挤出一点声音,嘶哑得厉害。
“死不了。”哈尔打断她,声音同样沙哑,带着浓浓的倦意。
他尝试再次起身,这次动作更慢,也更稳。他站直身体,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挺拔,却也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孤寂与沉重。
他穿着的那件黑色外套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污、黑色的火药灰和泥土,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款式。
就在他站直身体,似乎打算离开铺边的时候,从他那只没有完全扣好的外套口袋里,轻飘飘地滑落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片纸。
或者说,是一片被烧焦、边缘卷曲黢黑的纸片。它悄无声息地落在铺边的干草上,与深色的草茎混在一起,并不起眼。
池小橙的视线原本有些涣散,却被那点不一样的黑色吸引了过去。
她看着那片纸,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
是地图碎片?还是什么被损毁的魔法笔记?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或许是为了转移对自己伤口的注意力,她忍着背部的剧痛,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手臂,伸长手指,用指尖将那片焦黑的纸片从干草中夹了起来。
纸片很轻,触手有种碳化的脆弱感,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裂。她将它拿到眼前,就着昏暗的光线,仔细辨认。
纸的一面确实画着复杂的机械结构图,线条精准而繁复,依稀能看出是某种引擎或炮台的内部构造,正是之前稻草人王子提到的东塔楼里的“魔法内燃机”图纸的一部分。
但吸引池小橙目光的,是图纸的背面。
背面有字。
不是用墨水写的,那颜色……暗红、发褐,深深地沁入了纸张的纤维里,甚至让纸张有些部分变得脆硬。
是血。干涸发黑的血,书写出的字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我把男主逼成病娇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我把男主逼成病娇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