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极其残酷的魔法现象。
在高度魔导能量交织的惨烈战场上,强烈的情绪和执念有时会在生命消逝的瞬间被激发、捕获,并通过魔法网络无意识地传播。
而与无数魔法契约相连的卡西法,成了这些绝望信号的接收器。
大厅里醒来的人越来越多,人们惊恐地睁大眼睛,无声地流着泪,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仿佛怕惊扰了这些正在消散的灵魂,又仿佛…在那些声音中寻找着自己失去的亲人、爱侣、战友的痕迹。
每一个破碎的句子,都是一条生命的戛然而止,一份情感的永久断绝。
池小橙浑身冰冷,牙齿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她听着那些声音,仿佛能看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炮火中粉碎、消逝,他们的恐惧、他们的不甘、他们最后那点微弱的牵挂…
就在这时——
一个稍微清晰些的、带着明显东方口音、努力想咬准西方通用语的年轻男声,突兀地插入了这片死亡的交响中。
他的声音同样急促,背景是魔法护盾破碎的刺耳噪音和战友声嘶力竭的呐喊,但他的话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执着的指向性。
“…有人能听到吗?…拜托…传给…移动城堡…池小橙…”
池小橙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瞬间坐直了身体,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冷却!
那个声音…她记得!是那个在王城陷落初期,曾短暂与他们同行过一段路程的、来自东方故国的年轻志愿兵!一个总是有些羞涩、却会偷偷多分一点压缩饼干给她的同乡!
他的声音变得愈发急促,喘息粗重,仿佛正在拼命奔跑或挣扎:“…小橙…听得见吗?…之前撤退时…来不及说…我…我把东西…藏在了…”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几乎震破耳膜,他的声音被猛地打断,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池小橙的手指猛地掐进了自己的手臂,指甲陷进皮肉,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短暂的杂音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变得更加微弱、断续,仿佛风中残烛:“…地下室…东侧…第三块松动的石板下…你…你故乡的…樱花种子…”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挤出来的气音,带着无尽的遗憾和一点点微弱的、仿佛终于完成任务的释然。
“…答应过…要帮你…带回…”
声音戛然而止。
彻底的、永恒的寂静。
只有卡西法火焰中其他亡者断续的哀鸣还在继续,衬得这份突如其来的寂静无比沉重,无比窒息。
池小橙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故乡…樱花种子…
那个年轻人…在最后的时刻,用尽最后一缕生机,跨越了战火与死亡,传递给她的…竟是这个?
一幅画面不受控制地闯入脑海:战火尚未全面燃起前,某个短暂的黄昏,她曾指着城堡里一盆枯萎的植物,喃喃自语般说过,真想再看看故乡的樱花盛开是什么样子…当时那个年轻的士兵就在不远处擦拭步枪,他抬起头,有些腼腆却认真地说,等战争结束,或许可以试着带一些种子过来…
她早已忘了这随口一提的对话。
他却记住了。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一股巨大的、无法形容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狠狠撞在她的眼眶上!泪水瞬间决堤,汹涌而出,视线彻底模糊。
她猛地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牙齿死死咬住自己早已破皮的下唇,直到浓郁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混合着苦涩的泪水,被她硬生生地、一点一点地咽了回去。
不能哭出声。
在这里,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哀悼是奢侈,悲伤是软弱。
她只能蜷缩着,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无人看到的角落,用尽全身力气吞咽下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震耳欲聋的呜咽。
每一口吞咽,都带着血的味道,和一种名为“失去”的、冰冷彻骨的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亡者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卡西法的火焰恢复了正常的跳动,只是颜色依旧黯淡。
大厅里死寂一片,比之前更加压抑。沉重的、无声的 grief 笼罩着每一个人。
轻微的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
池小橙没有抬头,但她知道是谁。她能闻到那淡淡的、混合了血腥、硝烟和一丝冰冷魔力的气息。
一只冰冷的手,带着些许僵硬的迟疑,轻轻落在了她剧烈颤抖的、紧绷的脊背上。
没有言语。
那只手只是在那里停留了片刻,非常轻,仿佛怕碰碎了她,又仿佛只是想确认她还在真实地存在、真实地颤抖着。
然后,那手移开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重新归于控制台方向的阴影里。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只有池小橙自己知道,在那短暂的、冰冷的触碰下,她几乎要崩溃的压抑,仿佛…找到了一个无声的、扭曲的锚点。
她依旧蜷缩着,咬着唇,咽下血与泪。
但某种东西,在她心底那片被战火焚尽的焦土上,伴随着那句用生命传递的遗言,悄然发生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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