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阴云如同沉重的铅块，悬在移动城堡上空，久久不散。
王室军队虽暂时退却，但莎莉曼夫人临走前那冰冷的宣言——“你和你巢穴里的异类，终将被王国之火净化”——如同跗骨之蛆，在城堡的金属回廊里反复低鸣。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魔药和一种无形的紧绷，每一次金属关节的转动声都像是紧绷的神经被拨动。
池小橙缩在实验室角落的旧扶手椅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灼痛的荆棘纹路。
幽蓝的光芒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城堡深处那沉重心跳的轻微共振。
哈尔背对着她，站在巨大的炼金术操作台前，暗紫色的长发束在脑后，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正小心翼翼地研磨一种散发着硫磺恶臭的黑色粉末，动作精准得像在雕琢艺术品。
那是她为了转移他注意力、扰乱剧情随口提过的“黑火药”配方之一——硝石。
“小心点，”
她忍不住出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那东西遇热…或者剧烈摩擦，会炸。”
她想起上次他尝试另一个配方时，差点把厨房炸上天的情景，心有余悸。
哈尔研磨的动作顿住，没有回头，只是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哼笑。
“担心我？”
他放下研钵，拿起一小撮粉末凑到鼻尖嗅了嗅，眉头微蹙，随即指尖冒出一簇幽蓝火焰，瞬间将粉末灼烧殆尽，只留下一缕青烟。
“还是担心…它被用在错误的地方？”
他转过身，暗紫色的眼眸在阴影中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直直刺向她。
池小橙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
“我只是…不想再收拾一次烂摊子。”
她强作镇定，端起手边早已凉透的茶杯。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马鲁克的小脑袋探了进来，脸上带着池小橙最近已经有些陌生的、属于孩子的怯生生的表情。
他怀里抱着几本厚重的、封面印着复杂齿轮图案的书，眼神躲闪地瞟了一眼操作台上残留的黑色粉末痕迹，又迅速垂下。
“哈尔先生…”男孩的声音细若蚊蚋，“您要的《基础蒸汽动力学原理》和《王国边境矿藏图志》…我找到了。”
“放在那边的矮柜上。”
哈尔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漫不经心，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池小橙身上，仿佛在欣赏她努力维持平静的表演。
马鲁克依言放下书，动作轻得像猫。
他踌躇了一下，目光飞快地扫过操作台边缘几张写满潦草公式和配方的羊皮纸——其中一张，赫然是池小橙几天前为了“证明”自己东方知识的价值，随手画下的黑火药更精炼配比草图。
“还有事？”哈尔挑眉，终于将目光转向男孩。
“没…没有了！”马鲁克像受惊的兔子，猛地摇头，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实验室，还不忘轻轻带上门。
门关上的瞬间，池小橙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她放下茶杯，指尖冰凉。
哈尔踱步到矮柜旁，随手拿起最上面那本《王国边境矿藏图志》，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翻动着书页。
“那孩子最近似乎很怕我。”他状似无意地说，暗紫色的发丝垂落颊边。
“经历了那些事，谁不怕？”池小橙试图解释，但心底那份不安却像墨汁滴入清水，缓缓扩散。
哈尔合上书，发出一声轻响。
他走到池小橙的椅子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暗紫色的眼眸深不见底。
“怕我？还是…怕你带来的那些‘知识’，会引来更大的灾祸？”
他俯身，冰凉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视他，
“告诉我，小老师，你教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后果？”
“我没有教他那些危险的东西！”
池小橙矢口否认，契约纹路因紧张而灼热发亮，幽蓝光芒映在她眼底。
“是吗？”
哈尔的指尖下滑，轻轻点在她锁骨处那颗幽蓝的宝石项链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可为什么，我嗅到了背叛的味道？像劣质火药一样刺鼻。”
池小橙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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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移动城堡停驻在一片荒凉的、遍布黑色玄武岩的山谷深处，巨大的金属脚掌踩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阴沉的天空压得很低，铅灰色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岩石和硫磺的气息。
哈尔站在城堡最高的了望平台上，暗红色的长发在凛冽的山风中狂舞。
他面无表情地俯瞰着下方崎岖的山道，手中把玩着一枚小小的、刻着皇家徽记的通讯水晶。
水晶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池小橙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契约纹路在她裸露的颈项和手腕上剧烈灼烧，幽蓝的光芒不受控制地明灭闪烁，与哈尔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冰冷暴戾的气场相互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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