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临到收尾,王夫人那也忙。
与娘娘省亲有关的,她不敢交给府里姑娘们。
只自己与凤姐忙碌。有时又叫上徐夫人。
这日与老太太请安说起进度花费来。
凤姐还笑着保证,“太太只管把心放进肚子里。我昨夜同平儿熬到鸡叫,已把银子盘了一遍。若算错了,就把我陪嫁的项圈当了给陪!”
一句话逗得王夫人也失笑,旋即又叹:“偏这些细账不敢交给姑娘们,只好累你。”
说话间,徐夫人手里却捧着一只鎏金小暖炉进来,说要给薛姨妈给唱戏的女孩儿们腾屋子搬家的事,“刚把梨香院收拾停当,另给薛家太太一家收拾的东北小跨院也妥当,我亲自瞧了两遍,再无不顺眼处。”
“薛家太太今儿也去看了,还说那幽静得紧。只那墙根水仙还没开,我怕她们娘儿们闷,让人移了枝腊梅过去。”
老太太点头,正要说话,忽听廊下小丫头一路喊:“蔷少爷把唱戏的女孩儿带回来了!”
老太太赶紧说,“你们且去看看,让她们往梨香院去。”
就这样,王夫人并着徐夫人带着凤姐走了。
而那头贾蔷风风火火进来,他身后带了一溜儿十二个小女孩,一样的月白衫子、葱绿背心,齐崭崭跪了一地。
领头那个才十三四岁,却已眉目如画,怯怯地捧牙板,指尖冻得通红。
贾蔷回道:“二太太,人齐了。教习也到了,是姑苏唱班退下来的蒋师傅,嗓子虽倒了,身段还在。另聘了两名笛师、三名鼓佬,都在外头候着。”
王夫人抬眼一扫,掠过那排花朵般的小脸,心里软了一瞬,又立刻板起:“蔷哥儿辛苦。只是规矩要先说——学戏归学戏,不许私下调笑,违者立刻打发出府。”
女孩们齐声应“是”,嗓音稚嫩,像一群刚剪了舌的小黄莺。
这边训好了话。那边又有林之孝家的进来回话,“回太太,新做的道袍、僧鞋、缦衣全数点清;小尼姑、小道姑共二十人,今儿早饭已给素油素面。只还有一位不肯来。”
“这是为何?”王夫人问。
林之孝家的仔细解释道,“那位带发修行的,其祖上乃是苏州的官宦世家。听说由于自幼体弱多病,唯有让此女亲自遁入空门,方可保得平安。”
“她年方十八,法号妙玉。如今双亲已逝,身旁唯有几位亲近之人侍奉。才情出众,精通文墨,容貌姣好。只因听闻“长安”都中存有观音遗迹和贝叶遗文,去年便随师父至此,现居于西门外的牟尼院。她的师父对先天神数研究颇深,却于去年冬日圆寂。妙玉本欲护送师父灵柩归乡,然师父临终遗言,言其衣食起居不宜返乡,应在此地静心居住,日后自会有好的归宿。故而,她终究未能回乡。”
“我们去请她时,她却说‘侯门公府,必以贵势压人’,又说‘若要强请,小尼便连夜回南’。”
徐夫人听完,心里猜测是她家留了些银钱,独自回乡没师父护着,小姑娘家家的守不住遗产不说,落到德行不好的亲戚手里,自个也得被卖了。所以师父去时,才有这些交代。
而王夫人也说,“即是官宦之女,难免清傲。你使人正式投了帖子去请她罢。”
这边一语未了,外头又连珠炮似的报来:“请二奶奶开楼拣纱绫!”
“请二奶奶点收金银器皿!”
“彩漆那里催问钉金箔的吉时!”
凤姐把账簿往怀里一揣,笑着啐道:“太太们听听,一个个都把我当八臂哪吒!”
王夫人也撑不住笑出声,抬手替她抿了抿鬓边乱发:“快去罢,我的哪吒!等你回来,再同我去瞧那十二个女孩子排戏。”
……
腊鼓频敲,转眼十一月将尽。
梨香院内,新粉墙衬着乌瓦,十二个小戏子已排完《相约》《相骂》,水袖一抛,似绽开十二朵白莲。
老教习蒋氏鬓霜如雪,仍执着檀板,一下一下,打得节拍如更漏。
东南角笼舍里,孔雀舒翎,白鹤梳羽。鹿苑中,点点雪花落在初生的小梅花鹿背上,像撒了一把碎玉。
王夫人扶着凤姐,最后一次查点:古董架上,汝窑水仙盆与宣德炉相间。博古橱内,铜雀瓦与宣和砚并置。连窗根下的盆景,也依月令换了松、竹、梅三友。
贾政站在省亲正殿丹墀上,仰头看那新悬的“顾恩思义”匾额,良久,吐出一口白雾,对随行的清客道:“再无一处遗漏了。”
这样种种都收拾好了,贾政才择日题本请省亲之事。
贾府本上之日,圣上奉朱批准奏,于次年正月十五上元之日,恩准贾妃省亲。
荣宁两府领了恩旨,爆竹连夜不绝。红灯自荣禧堂一路挂到街门外,映得雪色如霞。
在腊月初八赵氏生闺女后。
大年初八,满月只在西院里摆了两桌粗酒,请本房亲眷聚了一聚。
因当日晌午就有太监出来看何处更衣、受礼、开宴、退息之事。故而邢夫人、王夫人俱未到,只凤姐代表来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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