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的手停在半空,看着白祈低垂的发顶,周身气压忽高忽低。白祈攥着衣袖,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人类与虫族的界限在心头反复切割,疼得他指尖发凉。
“我送你。”昌的声音哑得厉害,转身时墨发扫过肩头,戾气被疲惫盖过。
两人沉默地走在长廊,风卷着硝烟味掠过。白祈忽然停下脚步,抬头时眼底翻涌着银蓝色的微光,声音轻却发颤:“昌,我不是普通人类。”
昌猛地回头,金色竖瞳骤缩。
白祈抬手,月白衣袖滑落,小臂内侧浮现出银蓝交织的虫纹,纹路顺着血管蔓延,带着远古虫族的威压。【宿主!你的虫母印记在觉醒!】001的警报声带着颤音,【血脉在反噬伪装,能量要失控了!】
“我曾是人类联盟的少将,”白祈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嗡鸣,银蓝光芒从他周身溢出,“也是虫族遗失的虫母。”
话音落,他的瞳孔化作竖瞳,发色泛出银蓝光泽,身后悄然展开半透明的蝶翼,翼尖缀着细碎的光斑。偏殿里的雪白幼崽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此刻匍匐在地,发出臣服的呜咽,金色竖瞳里满是敬畏。
昌的呼吸骤然粗重,他大步上前,手掌抚上白祈的虫纹,指尖触到滚烫的皮肤,“你……”
“虫族内乱时,我被人类收养,植入了基因锁,”白祈的蝶翼轻轻震颤,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直到遇到你,锁才松动。”他抬眼,银蓝竖瞳里盛着破碎的迷茫,“前线的进攻,是联盟要逼我归队,或是……除掉我。”
【叮!检测到主神夜灵魂碎片能量波动!昌的好感值+10,当前好感值90!】001的声音带着狂喜,却又很快沉下去,【宿主,你的精神力在波动,身份认知出现混乱——】
就在这时,数道能量束划破天空,落在宫殿外围,爆炸声震得地面发抖。“虫母白祈!归顺联盟,诛杀虫族帝王,否则格杀勿论!”扩音器的声音冰冷刺耳,一字一句砸在白祈心上。
昌的脸色瞬间铁青,周身虫族能量暴涨,将白祈护在身后。“谁敢动我的人。”
白祈却猛地挣开他的庇护,后退一步,蝶翼剧烈震颤,银蓝色光芒忽明忽暗。他看着殿外冲天的火光,看着昌周身凛冽的戾气,又想起联盟军营里并肩作战的战友,想起那些被虫族炮火吞噬的人类村落。
“不用你护。”他的声音带着破碎的沙哑,“我既是虫母,也是少将……可我该帮谁?”
这话像一把利刃,刺破了殿内紧绷的空气。白祈的目光在昌的脸和殿外的硝烟间游移,银蓝竖瞳里满是挣扎。他想起人类联盟的誓词,想起收养他的老将军拍着他肩膀说“要护着同胞”的模样;可转头看向昌,又想起偏殿里指尖相触的温度,想起这个虫族帝王低头为他拭去唇角甜渍的温柔。
幼崽猛地跃起,化作一道白光,落在白祈肩头,发出不安的鸣叫。远处的虫族士兵感受到虫母的气息,纷纷跪地臣服,阵型瞬间转向,枪口对准了人类军队;而人类战舰的炮火还在轰鸣,每一次炸裂,都像是在拷问白祈的灵魂。
昌看着白祈眼底的迷茫,周身的戾气渐渐褪去,只剩下沉沉的注视。他没有上前,只是轻声道:“你不用逼自己选。”
可白祈怎么能不逼自己?他是人类少将,肩上扛着同胞的性命;他是虫族虫母,血脉里刻着庇佑族群的使命。两者相悖,中间隔着血海深仇,他站在悬崖之上,往前一步是虫族,退后一步是人类,偏偏没有一条路,能让他同时护住两边。
【宿主,你的能量在溃散!】001的声音带着哭腔,【主神夜的碎片在试图安抚你,可你的精神力太乱了——】
白祈闭上眼,蝶翼垂落,银蓝光芒黯淡下去。他能清晰地听到两边的厮杀声,听到虫族士兵的嘶吼,听到人类战士的呐喊。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张网,将他牢牢困住,喘不过气。
昌终于上前,伸手轻轻拂过他垂落的蝶翼,动作温柔得像是怕碰碎了他。“白祈,看着我。”
白祈睫毛颤抖着睁开眼,银蓝竖瞳里蓄满了水汽。他看着昌的金色竖瞳,看着那双眼睛里只盛着自己的身影,心头的天平狠狠晃动。
就在这时,扩音器里再次传来冰冷的喊话:“白祈!你若执意护着虫族,便不再是人类联盟的少将,而是整个联盟的叛徒!”
叛徒二字,像重锤砸在白祈心上。他猛地后退,踉跄着靠在廊柱上,指尖冰凉。
战火在宫殿外燃烧,虫母的威压因为宿主的迷茫而忽强忽弱。白祈立于廊下,蝶翼半垂,银蓝与月白交织的身影在硝烟里摇摇欲坠。
他是人类的少将,也是虫族的虫母。
可在这场生死之战里,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站在哪一边。
远处的星空中,一道虚影静静凝望,看着廊下迷茫的少年,指尖轻轻动了动,转瞬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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