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窗棂是前朝匠人遗留的手艺，繁复的缠枝莲纹在半缕残阳里舒展着金边，将紫檀木案上摊开的星象图染得暖了几分。
图上用朱砂勾勒的星宿轨迹蜿蜒如血，与案头那枚羊脂玉牌的冰凉形成刺人的对比——
白祈是被这掌心硌得发疼的触感惊醒的，玉牌上“钦天监掌印”四个字阴刻得深邃，指尖拂过便能触到细微的纹路，这触感陌生又尖锐，与记忆里管家递来的骨瓷热牛奶杯相去甚远。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睫羽上还沾着未散的睡意，视线缓缓扫过周遭。
面前是高至屋顶的书架，架上整齐码放着线装古籍，书脊上“天文志”“星历考”等字样墨色沉郁；墙角立着一架黄铜打造的浑天仪，仪上刻度泛着陈旧的铜绿，随着窗外穿堂风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叮铃”声；就连身下的座椅，也是硬木所制，椅背上雕着繁复的云纹，坐久了便会硌得人腰背发酸。
“国师大人，陛下已在殿外候了半个时辰。”
内侍尖细的声音穿透殿门，像一根细针戳破了白祈的怔忪，惊得他猛地抬头。
铜镜就悬在对面的墙面上，框是鎏金的，镜面打磨得光亮，清晰地映出一张过分漂亮的脸——眉如远黛，斜飞入鬓，眉峰却带着几分天然的柔和，不似寻常男子那般锐利；眼尾泛着天生的薄红，像是蒙着一层浅浅的水汽，瞳仁是纯粹的墨色，此刻因震惊而睁得圆圆的，像受惊的鹿；鼻梁高挺却不突兀，鼻尖微微泛红，唇瓣是淡粉色的，唇形饱满，抿紧时会显出一点倔强的弧度。
身上的玄色绣金纹国师朝服更是衬得他肩背单薄，衣料是上好的云锦，玄色底色上用金线绣着星辰图案，领口和袖口滚着银边，腰间系着同色玉带，玉带上挂着一枚小巧的玉佩，走路时会轻轻碰撞。
可这华贵的服饰穿在他身上，却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宽大的衣袖晃荡着，腰线处空荡荡的，更显得他身形纤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叮！炮灰自救系统001与您同在。当前身份：大雍国师白珩，原着因阻谏皇帝暴政被赐毒酒的炮灰。主线任务：存活至小说结局。】
脑海里突然响起的机械音带着电子感的冰冷，让白祈攥着玉牌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冰凉的玉质贴着泛红的指尖，更觉刺骨。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打断了他的思绪。
明黄色的龙袍下摆率先映入眼帘，那是最尊贵的颜色，袍角绣着五爪金龙，龙鳞用金线细细绣出，在残阳下泛着耀眼的光。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玄色玉带束着劲瘦的腰，腰侧挂着一柄宝剑，剑鞘是鲨鱼皮所制，剑柄上镶嵌着一颗鸽蛋大的红宝石；鎏金皇冠戴在他头上，流苏垂至眉梢，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却丝毫挡不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男人身形极挺拔，肩宽腰窄，一身龙袍穿在他身上，尽显帝王的威严与压迫感。
他的五官深邃立体，眉骨高挺，眉峰锐利如刀，眼窝微微凹陷，瞳仁是深褐色的，像化不开的墨，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白祈，那目光太具有侵略性，像蛰伏的猛兽盯着猎物，带着审视与探究，让白祈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后背抵住了冰冷的书架。
可他还没退够，手腕就被对方伸手扣住了。
男人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指腹带着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力道却控制得极好，既不会让他挣脱，也不会捏疼他。
萧彻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腕间细腻的皮肤，那里的肌肤白皙得能看到青色的血管，触感柔软得像上好的丝绸。
“国师见了朕，为何要躲？”
萧彻的声音低沉磁性，像大提琴的最低音，语气听不出喜怒，可指尖的温度却烫得白祈几乎发抖，连带着血液都仿佛加速了流动。
白祈的脑子飞速运转，想起管家从小教他的“遇到危险要礼貌避让，不要硬碰硬”，便咬着下唇，小声道：“臣……臣不敢。”
说话时，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细微的颤抖，尾音轻轻上扬，像撒娇，又像示弱。
这副模样，倒让萧彻眸色暗了暗。
原主白珩素来清冷孤傲，性子像块寒冰，别说示弱，就连多说一句话都不肯，何时有过这般怯懦又软乎乎的姿态？
他忍不住俯身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白祈泛红的耳尖，带着龙涎香的清冽味道，让白祈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像染上了胭脂。
“前日你说朕苛征赋税，害苦百姓，今日怎么不劝了？”
萧彻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他记得昨日在朝堂上，白珩穿着同样的朝服，站在殿中，清冷的目光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西南旱灾已至万余人流离失所，陛下若再增税，恐引发民变”，那股子宁折不弯的劲儿，让他又气又欣赏。
提及百姓，白祈忘了害怕。他抬眼望着萧彻，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担忧，那担忧不似作假，是真真切切的焦急：“陛下，西南旱灾已致万余人流离失所，昨日臣听闻，有灾民为了抢一口吃的，竟在路边争斗起来，还有孩子因为没饭吃，饿晕在街头……若再增税，百姓们实在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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