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洒在王审知苍白的脸上。他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肩胛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
“三郎!你醒了!”守在榻边的阿福惊喜地叫出声,眼圈乌黑,显然一夜未眠。
“水…”王审知声音沙哑。
阿福连忙小心地扶起他,喂了几口温水。
“兄长…城中情况如何?”王审知缓过气,立刻急切地问道,目光扫向窗外。外面似乎很安静,没有喊杀声,只有隐约的人声和脚步声,透着一种秩序恢复中的忙碌。
“将军一切都安排好了!”阿福连忙回话,语气带着敬佩,“王绪昨夜已…已伏诛。现在全城都安定下来了,将军正在处理善后事宜。您就安心养伤吧,将军吩咐了,天大的事也没您的身体重要!”
王审知闻言,心中稍安,但肩上的疼痛和身体的虚弱让他意识到,自己暂时成了局外人。他仔细询问了兵变后的细节,听到兄长处理得当,稳住了大局,甚至暂时安抚了郑珏,不禁微微点头。兄长终究是帅才,关键时刻并不缺乏决断和手段。
然而,他深知,夺取城池只是第一步,如何消化胜利果实,平稳过渡权力,才是真正的考验。尤其是现在自己受伤,许多原本计划由他推动的事情,恐怕会横生枝节。
果然,麻烦很快接踵而至。
首先发难的竟是郑珏。这位老夫子似乎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并且敏锐地抓住了王审知重伤不能视事的机会。
上午,他便联合了几名本地颇有声望的乡绅遗老,求见王潮。在表示恭贺“拨乱反正”之后,话锋一转,便提起了“正名”与“复礼”之事。
“王将军一举平定祸乱,顺天应人,实乃南剑州百姓之福。”郑珏拱手,言辞恳切,“然,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如今州郡无主,百废待兴,将军宜早日公告四方,阐明大义,并恢复旧制,祭祀先贤,以安士民之心。尤其文教礼法,乃维系地方之根本,不可一日荒废。老夫不才,愿与众乡绅一同,助将军重整秩序,恢复纲常。”
他绝口不提王审知那套“数目字管理”和“奇技淫巧”,只强调“正名”、“复礼”、“恢复旧制”,句句站在道德和传统的制高点上,看似辅佐,实则是要趁机夺回话语权,将王审知之前的改革举措边缘化甚至废除。
王潮听着,眉头微蹙。他自然听出郑珏的弦外之音,但对方说得冠冕堂皇,且确实代表了本地一部分势力的诉求,刚刚平定乱局,不宜立刻与之冲突。他沉吟片刻,道:“郑先生所言甚是。正名公告,不日便会发出。恢复文教,安定地方,亦需依仗先生。具体章程,待我与众人商议后再定。”
他没有立刻答应全部要求,但也给了郑珏极大的面子和新期待。
郑珏等人满意而去。
紧接着,军队的善后问题也极为棘手。王绪虽死,但其部下除死忠被清除外,尚有大量降卒如何安置?王潮的嫡系部队与这些降卒之间如何平衡?战功如何赏赐?抚恤如何发放?这些问题处理不当,立刻便会引发新的矛盾。
一些原本王绪麾下、但在此次兵变中保持中立或稍有功劳的军官,纷纷前来表忠心,同时也试探着询问整编后的职位和权力分配,言语间不乏争功诿过、互相倾轧。
王潮被这些繁杂的事务搞得焦头烂额,他擅长行军打仗,对于这种微妙的人事平衡和利益分配,却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他无比怀念弟弟在身边时,总能将复杂问题梳理得井井有条,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
与此同时,一股暗流开始在城中悄然涌动。一些关于王审知伤势的谣言开始传播,越传越离谱。
有人说王参军中的是剧毒,恐怕熬不过几天了。
有人暗中嘀咕,说王审知推行新政,得罪了鬼神,此次中箭便是“天谴”,证明其道非正。
甚至有人恶意揣测,这是王潮将军借刀杀人,除去功高震主的弟弟…
这些谣言恶毒而隐蔽,显然是有心人在背后推动,意图搅乱人心,破坏王氏兄弟的威信和关系。
王潮闻报后,勃然大怒,下令严查谣言源头,但一时难以根除。他更加频繁地前往探望王审知,嘘寒问暖,赏赐不断,以实际行动粉碎谣言,但也因此牵扯了更多精力。
躺在病榻上的王审知,通过阿福和李尤等人,对外面的风波了如指掌。他心中焦急,却无力起身。肩伤和毒素让他异常虚弱,连说话都困难。
他知道,郑珏正在利用这个机会反扑,试图将一切拉回旧轨道。他知道,军队的整合面临重重困难。他知道,兄长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必须做点什么。
“阿福…”他虚弱地唤道,“取…纸笔来…”
阿福连忙取来简陋的笔墨和木牍。
王审知强撑着,用颤抖的手,极其缓慢地写下几行字。这不是具体的方案,而是几条原则性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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