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黎明前渐渐停歇,留下一个被洗刷过的、弥漫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清晨。南剑州城却并未因此显得清新宁静,反而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表面上看,一切如常——军队仍在操练,工匠仍在赶制器械,流民仍在清理街道——但若有心人仔细观察,便能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暗流在涌动。
王绪的心情似乎因这场暴雨而好转了些许。他站在修缮过的城楼上,望着城外泥泞的道路,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残酷的笑意。在他看来,这恶劣的天气无疑又给王氏兄弟攻打飞猿隘增加了重重困难,他们的死期又近了几分。他早已打定主意,待王氏兄弟兵力消耗在飞猿隘下,他便立刻以“驰援”或“督战”为名,派出亲信部队,彻底接管、吞并甚至清洗掉他们剩余的势力。
“祭坛准备得如何了?”他问身边的亲随。对于郑珏极力主张的祭旗祷天仪式,他原本不屑一顾,但此刻却觉得正好可以用来彰显自己的权威,并亲眼看着王氏兄弟在出征前惶恐不安的样子。
“回大帅,郑先生已在城南校场安排妥当,定于今日酉时举行。”
“好。”王绪满意地点点头,“令王潮、王审知所部,今日午时前必须开拔!不得延误!”
命令传达下去,王潮和王审知所部军营果然开始忙碌起来,士卒集结,辎重装车,一派即将出征的景象。王绪接到报告,心中更是笃定。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一切忙碌,大半皆是表演。真正核心的行动,早已在暗中有条不紊地展开。
王审知一夜未眠,眼中布满血丝,但精神却高度亢奋。他坐镇在那间临时办公的偏厅内,如同一个掌控全局的棋手,通过阿福、李尤等人,接收着来自各方的密报,并发出一个个关键的指令。
“参军,赵师傅那边传来消息,最后一批‘特殊’攻城锤已交付张渠队,内藏兵刃皆已到位。”
“参军,西门和北门哨卡换防时间已确认,李队正已就位。”
“参军,郑珏处已回复,酉时祭礼准时开始,所有文官均会到场。”
“参军,飞猿隘方向有信鸽返回,守将态度暧昧,但同意在我军‘佯攻’时暂作观望…”
好消息不断传来,但王审知的心依旧悬着。他知道,最关键的“竹策之谋”,即将启动。这一步,旨在从心理上彻底瓦解王绪军心,尤其是那些尚且摇摆的中立部队。
巳时刚过,城西流民聚集区。几个被李尤提前安排好的“托儿”,开始按照计划行事。
一个老农模样的男子,在挖掘排水沟时,忽然“哎呀”一声,从泥水里刨出一截沾满污泥的竹筒,看起来颇为古旧。他好奇地打开,里面是几片刻有字迹的竹简。
“这…这是啥?”他故作茫然地递给旁边识字的流民书生。
那书生接过,擦拭干净,仔细辨认,忽然脸色大变,手都颤抖起来:“天…天意!这是天意啊!”他指着竹简,对围拢过来的人结结巴巴地念道:“‘…伪主在位,德不配位,灾星现南,火德当兴…’这,这说的莫非是…”
流民们虽然大多不识字,但对“天意”、“谶语”有着天然的敬畏,顿时议论纷纷,面露惊惶。
几乎同时,城北军营,一个士兵在清理雨后塌陷的营帐角时,也“意外”挖出了类似的古旧竹简,上面的字迹更是骇人:“‘绪’字拆刀,自断其路;‘潮’水东来,涤荡乾坤!”
这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底层士卒和百姓中传开。人们联想起前几日雷豹事发时的“天降竹策”,恐慌和猜疑如同瘟疫般蔓延。
“怪不得最近这么倒霉,原来是大帅…呃…德不配位?”
“灾星现南…火德当兴…这难道是说…”
“绪字拆刀?我的娘,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王绪很快接到了亲兵关于流言的报告,顿时勃然大怒:“荒谬!又是装神弄鬼!定是王审知那小畜生搞的鬼!给我查!严查!散播谣言者,格杀勿论!”
然而,流言如水,岂是刀剑所能阻断?越是弹压,人们越是相信其中必有蹊跷。
午时,王潮和王审知率领主力部队,浩浩荡荡开出南门,做出奔赴飞猿隘的姿态。王绪亲自在城头送行(实为监视),看着队伍远去,心中冷笑。
但他没注意到,队伍中混入了大量张渠挑选的“死士”,而李尤及其麾下最精锐的防疫巡查队,却以“留守处理未尽防疫事宜”为由,并未随行。王潮和王审知本人,也在队伍离开视线后,于一处密林提前下马,在一队绝对心腹的护卫下,悄然潜回了南剑州城外预先设好的秘密指挥点。
真正的空城,是王绪自己所在的南剑州!他以为自己逼走了猛虎,却不知猛虎已然悄无声息地回巢,亮出了獠牙。
未时,雨后的阳光变得有些毒辣。就在王绪因流言和闷热而烦躁不堪时,更惊人的“神迹”发生了!
城南校场,祭坛高筑,郑珏正带领着一群文官和道士,忙碌地做着祭礼前的最后准备。不少百姓和士兵被允许在远处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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