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潮那句“五十日期限”如同悬在王审知头顶的利剑,带着冰冷的寒气与沉重的压力。中军大帐内的空气凝固了片刻,随即在王潮“散了吧”的挥手间,众人心思各异地散去。郑珏拂袖离开时,投向王审知的那一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质疑与冷眼旁观,仿佛已预见他五十日后的狼狈下场。
王审知没有时间沮丧或忐忑。他深知,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更是一场证明自己“巧思”不仅能优化细节、更能开创局面的关键之战。他立刻行动起来,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将所有的精力与智慧都灌注到这两项艰巨的任务中。
他首先找到了老匠人赵革。此时,第二批十辆按照新标准制作的独轮车刚刚完工,正整齐地排列在工棚外,等待着交付使用。
“赵师傅,量产之事暂交由您的高徒负责,标准已定,按图索骥即可。”王审知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如今有一件更急迫的事,需您鼎力相助。”
他将抢种占城稻和出海捕捞的计划简要告知赵革。“……垦荒、运肥、收割,皆需得力农具。我军中农具短缺且破旧,恐误农时。请您立刻召集人手,依我提供的这几张草图,”他从怀中掏出几张连夜绘制的图纸,“优先打造一批轻便耐用的铁锹、锄头,以及一种新式的、效率更高的犁铧。还有这些,”他又抽出几张画着奇特结构的图,“是用于渔船的绞盘、滑轮组和新型渔网架构,务必坚固,能抵海上风浪!”
赵革接过图纸,只看了一眼,眼中便闪过惊异之色。那犁铧的曲线与角度,那渔网的结构,都与他所知的传统样式大有不同,透着一种奇异的、精准的计算感。“参军放心!老夫即刻安排,日夜赶工!绝不误事!”他没有多问,基于之前合作建立的信任,他选择无条件执行。
王审知点点头,留下图纸,立刻又马不停蹄地去找李百夫长和张渠队正。他要从辅兵和流民中挑选出曾有过农事、渔猎经验的人,组建起“屯田队”与“捕鱼队”。同时,他派阿福带着几个机灵的亲兵,持王潮的手令,前往泉州城内及周边乡镇,不惜重金,紧急寻购占城稻种——他知道历史上这个时期占城稻已开始传入闽地,或许民间尚有留存。
事情推进得远比想象中艰难。寻购稻种的队伍接连受挫,大多数粮铺甚至未听说过“占城稻”此名。偶尔有老农提及似乎见过此类早熟稻种,却也因战乱流离,早已失传。出海捕捞更是遭到军中老成将领的反对,认为风险太大,且与军人本职不符,纯属不务正业。流民中虽有人曾为渔户,却因缺乏船只网具,且心有余悸,响应者寥寥。
便在这时,郑珏的负面影响开始显现。一些泉州本地的乡绅耆老,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对王氏军队“不专心剿匪,反欲与民争利”的举动表示出隐忧,暗中阻挠稻种的寻访,也对出租渔船之事推三阻四。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审知心急如焚。眼看期限已过十日,稻种尚无着落,渔船亦无眉目。他不得不调整策略,一方面让阿福扩大寻访范围,远至邻县;另一方面,他决定双管齐下,即便没有占城稻,也要先利用现有的少量杂粮种子和所能找到的一切蔬菜种子,在开辟出的田地上进行试种,同时大力推动渔业工具的打造。
转机出现在第十二日。阿福带着一身尘土和疲惫,却满脸兴奋地冲进王审知的营帐:“三郎!找到了!在永春县的一个山村里,有个老丈家里竟还藏着小半袋占城稻种!是他当年从南边逃难带来的,一直舍不得吃,当种子留着!”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破旧但干爽的麻布小袋。
王审知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不到十斤、颗粒稍细长的金黄色稻谷!果然是占城稻!他大喜过望,重重拍了拍阿福的肩膀:“好阿福!立了大功!重赏那位老丈!”
有了这宝贵的稻种,王审知立刻亲自带队,挑选出的“屯田队”成员和数百名流民,奔赴早已勘察好的、位于晋江下游一片相对平坦肥沃的滩涂地。赵革带领工匠们连夜赶制出的新式农具也及时送达。
垦荒是异常艰苦的。士兵和流民们挥舞着崭新的铁锹锄头,砍伐灌木,清理石块,挖掘水渠。王审知并非只是指挥,他也脱下外袍,挽起袖子,亲自下田示范如何使用那新式的曲辕犁——这是他对传统犁具的一次“迭代改进”,犁铧角度更佳,更省力,入土更深。
“参军,这犁真好使!比俺老家那个轻快多了!”一个原是农户的流民吃力地扶着犁,惊喜地喊道。尽管汗水浸透了衣衫,手掌磨出了水泡,但看到一片片荒土被快速翻开,变成可以播种的良田,希望开始在每个人心中萌发。
王审知又根据现代模糊的知识,指导他们如何开挖陂塘蓄水,如何简易堆肥,甚至尝试着进行最基础的“选种”——将那半袋珍贵的占城稻种进行筛选,择其饱满者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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