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太阳日，悄然降临。
整个宇宙的通讯频道，陷入一种高强度的诡异静默。
所有文明，无论强弱，都像一群屏息的观众，死死盯着“盖亚-734”这个小小的舞台。
他们在等待。
等待那三位高高在上的“法官”，究竟会做出何种选择。
是拉下脸皮，去一个低等文明的星球应诉？还是悍然发动一场足以动摇宇宙根基的法则战争？
无论哪种，都将是载入史册的宇宙级事件。
神都，大理寺。
此地的气氛却与外界的紧张截然不同，反而透着一股……冷酷而高效的行刑前准备。
“正堂牌匾，换。”
钱三叉着腰，声音尖利，指挥着一群衙役。
“把那块‘明镜高悬’摘下来，换上先生亲笔题的——‘宇宙唯一指定仲裁机构’！”
一名工匠面露难色：“钱总管，这牌匾……是不是太长了？”
“长？我嫌它太短！”钱三眼睛一瞪，“告诉工部，连夜用万年玄铁赶制一块新的！字要描金，要能闪瞎那帮天外来客的眼！”
另一边，寒叶正带着一群实习生，在停尸房里进行着最后的“庭前准备”。
他的脸上，是一种属于顶尖学者的狂热。
“都听好了！”
“这次开庭，先生特许我们作为‘书记员’旁听，每个人，负责记录一个维度的法则波动数据！”
“一组，负责记录‘时间流’的异常扰动。”
“二组，负责观测‘空间曲率’的细微变化。”
“三组……”寒叶的声音压低，却难掩兴奋，“负责分析被告在面对先生质询时，其‘存在’本身发生的‘衰变’指数！”
“记住！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活体法则解剖’！”
“任何一点数据，都可能开创一门全新的学科！谁敢出错，这个月的奖金和下个季度的转正名额，全部取消！”
实习生们闻言，一个个眼神狂热，攥紧了手中的纸笔，那不是对知识的渴望，而是对月薪五两最原始的冲动。
陆羽本人，则悠闲地坐在后院。
他手里捧着一杯清茶，茶香是“伊甸园”系统催生的极品大红袍。
“遗忘者”所化的光团，安静悬浮在他身旁，充当着一个尽职尽责的“宇宙路由器”。
“报告，‘法庭’内部仍在进行高强度逻辑辩论。根据窃听到的关键词频率分析，‘屈辱’、‘应诉’、‘代价’三个词的出现频率最高。”
陆羽呷了口茶，眼皮都未曾抬起。
“赵构那边呢？”
“大周皇帝，正在召集百官，演练‘天朝礼仪’。”
“他还让工部准备了厚礼，试图……贿赂法官。”
陆羽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无力。
跟这帮封建土着解释清楚“星际法律体系”的严肃性，其难度，似乎比创造一个宇宙还要高。
“告诉钱三，把灯笼撤了。”
“这不是请客吃饭，这是法庭。”
陆羽的声音冷了下来。
“还有，通知‘大理寺一号’，本次庭审，向全宇宙进行付费直播。”
“遗忘者”的意念出现了一丝波动：“围观也要收费？”
“知识付费，天经地义。”
陆羽的逻辑简单而粗暴。
“他们通过观摩我们的庭审，学到了宝贵的法律知识，难道不该交学费吗？”
“定价就……一个文明，一块曲率水晶。没有的，拿等价星球的矿产资源来抵。”
“遗忘者”沉默片刻。
“……好的，船长。您真是我见过的，最高效的‘熵增’模式。”
第三个太阳日，黄昏。
就在全宇宙都以为那三位法官会选择宁死不屈时。
大理寺衙门正上方，空间被无声地撕裂。
三道扭曲的光影，带着无尽的屈辱与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从裂缝中缓缓降下。
最终，化作三尊身披金袍、面目模糊不清的人形光影，落在了大理寺正堂的被告席上。
他们来了。
他们选择了应诉。
就在半个时辰前，“遗忘者”精准地通知他们，由于“真理之债”的利息，他们文明母星的恒星，其氢聚变效率，已经出现了万分之零点五的、不可逆的衰减。
虽然微弱，但这意味着，他们的末日，被提前了。
相比于整个文明的存续，一时的屈辱，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陆羽缓缓从后堂走出。
他身上依旧是那件朴素的白色仵作袍，没有坐上高悬的审判长之位，而是走到了被告席前，与三位法官平视。
“既然来了，就别站着。”
“根据我朝律法，被告在庭审期间，享有基本的人权。”
他指了指那三张由钱三特意命人打造的、布满镇压符文和能量抑制法阵的玄铁椅子。
“坐。”
左侧那名脾气最火爆的法官，身上的光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但中央的主审法官，却抬手制止了他。
他深深地“看”了陆羽一眼，那道目光仿佛穿越了万古，带着审视与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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