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疑心起,朱见深又借着“体察民情”的由头,往茶馆跑了三四回。
每次去,他都只带一个太监,像寻常客人般坐下喝茶,看似闲聊,实则句句藏着试探。
第三次去时,朱见深故意提起:
“前阵子听人说,宣德年间宫里有个规矩,冬日里会给御膳房的师傅们发‘暖手银’,不知道是真是假?”
正在擦桌子的老朱手顿了一下,随即笑道:
“客官听谁说的?我一个开茶馆的,哪懂宫里的事?怕是瞎传的吧。”
朱见深盯着他的眼睛:
“可我听老太监说,那‘暖手银’是二两碎银,还得用红布包着,师傅们拿到了,要给御花园的花匠带些点心。”
老朱低头继续擦桌子,声音有些含糊:
“这我就更不知道了,街坊里也没人聊这些。”可朱见深分明看见,他握着抹布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又一次再去:“听说当年兀良哈部犯边,朝廷派兵去剿,打了三个月才平息。”
“你说,要是那会儿能早点开通互市,让他们用牛羊换粮食,会不会就不用打仗了?”
这话一出,老朱原本耷拉着的肩膀忽然挺直了些,语气不自觉地变得笃定:
“互市能安边,但得有前提——朝廷得有足够的军事实力压着。”
“要是光靠互市,没兵守着,部落里的野心家照样会抢。”
“当年兀良哈部敢犯边,就是瞅着宣府守军换防,兵力空虚。”
说完这话,老朱猛地意识到什么,赶紧补充:“这都是听来喝茶的老兵说的,我瞎记的,别当真。”
朱见深心里已然有了谱,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里成型。
第五次去时,朱见深没再绕弯子,直接从袖中摸出一枚小小的玉扳指,放在桌上。
那扳指是羊脂玉做的,上面刻着细微的云纹,是当年朱祁镇常戴的物件,朱见深登基后,从先帝遗物里找出来的。
“朱老板,你认识这东西吗?”朱见深的声音很平静,眼神却紧紧锁着老赵丽颖朱。
老朱瞥见那枚扳指,脸色“唰”地白了,手里的茶壶“哐当”一声,差点摔在桌上。
他盯着扳指,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憋出一句:“不……不认识。”
朱见深收起扳指,站起身,语气依旧平淡:“多谢赵老板的茶,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藏着无尽的无奈。
回到宫里,朱见深让人把陈兴召进御书房。他没绕圈子,直接开口:
“先生,城西茶馆的朱老板,是不是我父皇…”
陈兴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何出此言?先帝早已驾崩,葬于裕陵,怎么会是开茶馆的百姓?”
“是吗?”朱见深看着他,一条一条列出证据。
“第一,他说自己是京城老户,却对宫里的旧规矩、边防的旧事了如指掌。”
“连‘宣府守军换防’这种细节都知道,寻常百姓绝不可能;”
“第二,我拿出父皇当年戴的玉扳指,他脸色煞白,手都抖了,若是不认识,何必如此?”
“第三,他第一次见我时,谈吐沉稳,对朝政弊病说得头头是道。”
“后来见我带了你去,却故意装笨,躲躲闪闪,这分明是怕暴露身份。”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先生,你跟着父皇、跟着我,历经三朝,什么事能瞒得过你?”
“那朱老板,若不是父皇,谁能有这般气度,又为何要躲着我?”
陈兴沉默了,他知道,再瞒下去也没用。过了片刻:
“既然看出来了,我也不敢再瞒。那茶馆的老板,确实是你父皇。”
朱见深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虽然早已猜到,可从陈兴口中得到确认,心里还是五味杂陈。
他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问:“他……为何要假死?为何要躲在茶馆里?”
“先帝当年败于瓦剌,其中内情不小,所以心灰意冷。况且景泰帝也已登基…”
陈兴缓缓道:“为了不让大明因为他的回归再次陷入动荡,他本就觉得对不起百姓,对不起阵亡的将士。”
“所以便想着假死脱身,找个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再掺和朝政。我也…唉,就帮他安排了这一切。”
朱见深低着头,看着御案上的奏折,心里堵得慌。
他想起每次去茶馆,老朱温和的笑容,想起他聊起互市时的沉稳,想起他看到玉扳指时的慌乱。
那是他的父皇,曾经君临天下的帝王,如今却要隐姓埋名,在小茶馆里擦桌子、倒茶。
“他……过得好吗?”朱见深的声音有些沙哑。
“还算安稳。”陈兴道,“茶馆生意不错,街坊邻里也和善,先帝平日里看看账本,听听百姓闲聊。”
“倒比在宫里自在些。他唯一的心愿,就是不再被朝堂之事打扰,安度余生。”
朱见深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对陈兴说:“先生,此事……就当我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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