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块,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陈默指着‘林薇’的手还在微微颤抖,那句“你到底是谁?”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惊涛骇浪,将两人之间最后那层脆弱的窗户纸彻底捅破。
‘林薇’——或者说,占据着林薇身体的那个存在——脸色惨白如纸,死死捂着锁骨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她的眼神慌乱得像只被猎枪指住的兔子,在陈默锐利如刀的注视下无所遁形。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那些苍白的辩解和倒打一耙的勇气,在陈默那双充满了震惊、恐惧和笃定的眼睛面前,溃不成军。
“说啊!”陈默的声音压抑着极致的情绪,嘶哑而低沉,带着一种可怕的逼迫感,“那颗痣!林莉的痣!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上?!还有那桌川菜!那甜得发腻的香水!你哼的歌!你说话的样子!你告诉我,这都是巧合吗?!”
他的步步紧逼,如同重锤,一下下砸碎了对方勉强维持的伪装。
“我……我……”她眼神疯狂闪烁,最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捂住锁骨的手缓缓滑落,整个人瘫软下来,肩膀垮塌,低下头,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绝望的抽气。
这反应,几乎等同于默认了。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目睹这近乎超现实的“承认”,陈默还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般的眩晕,他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荒谬!绝顶的荒谬!
可锁骨上那颗痣,如同铁证,冰冷地嘲笑着他所有的理性认知。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次卧的方向,突然传来几声急促而轻微的敲门声,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急不可耐的意味。
紧接着,是林莉那压得极低、却带着明显哭腔和颤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充满了恐惧和求助:
“姐夫……姐夫你睡了吗?开门……我害怕……姐夫……求求你开门……”
这声音,这语气,这无助的哀求……像极了真正的林薇!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猛地扭头看向次卧的方向,又猛地转回头,死死盯住床上那个颓然失魂的“妻子”!
一个占据着林薇身体的、疑似林莉的灵魂。
一个顶着林莉脸庞的、发出林薇声音的、惊恐万分的灵魂。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鬼局面?!
床上的‘林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和求助声惊动了。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次卧方向,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慌,有恼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甚至还有一点点……心虚?
“她……她又发什么神经!”她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语气带着惯有的、属于林莉的那种不耐烦和嫌弃。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陈默的侥幸。
会用这种语气评价“姐姐”的,只可能是妹妹林莉!
“闭嘴!”陈默猛地低吼一声,眼神冰冷地扫了她一眼,那目光中的厌恶和警告让她瞬间噤声,甚至瑟缩了一下。
陈默不再看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江倒海的情绪,大步走到卧室门边,猛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果然是林莉。
她穿着那身丝质睡裙,赤着脚,站在昏暗的走廊光线下,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像是在抵御无形的寒冷。她脸色苍白,眼圈通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看到陈默开门,那双酷似林薇的、湿漉漉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强烈的依赖和委屈,眼泪扑簌簌地掉得更凶了。
“姐夫……”她哽咽着,声音破碎,“我……我听到你们吵架了……我好怕……她……她是不是……是不是……”她恐惧地瞟了一眼主卧内部,不敢再说下去,只是无助地看着陈默,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这神态,这眼神,这完完全全就是林薇受到巨大惊吓和委屈时的样子!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痛。他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了——眼前这个顶着林莉皮囊的人,里面住着的,是他结婚五年、温柔内向的妻子林薇!
而主卧里那个……
他猛地回头,看向屋内。
‘林薇’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正紧张地望着门口,脸上血色尽失,眼神复杂地看着“妹妹”在姐夫面前哭得梨花带雨,那表情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
陈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疲惫。他侧开身,对门外哭泣的“林莉”低声道:“先进来。”
“林莉”(林薇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闪身进了主卧,下意识地就想往陈默身后躲,怯生生地看着那个占据了自己身体的“妹妹”。
‘林薇’(林莉芯)看着她这副样子,眼神闪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别扭地扭开了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袍的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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