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过后,暑气渐渐消散,早晚的风里带了些凉意。苏晚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愈发不便,林砚几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天准时回家,包揽了所有家务。
画廊暂时交给了那个学画的女孩打理,苏晚则安心在家待产。她喜欢坐在窗边的摇椅上,看着院子里的老槐树叶子一点点变黄,手里拿着毛线针,笨拙地给孩子织着小袜子。
“你看这针脚歪歪扭扭的。”苏晚举着织了一半的袜子,无奈地笑,“怕是穿不了。”
林砚凑过来看了看,认真地说:“挺好的,独一无二。”他接过袜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别累着,想织了就织两针,不想织就歇着。”
苏晚笑着点头,靠在他肩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暖而安稳。
预产期在九月中旬,可孩子似乎有些心急。九月初的一个清晨,苏晚被一阵细密的疼痛惊醒,她推了推身边的林砚,声音带着点发颤:“林砚,我好像……要生了。”
林砚瞬间清醒,手忙脚乱地起身,却不忘先扶着她:“别急,我这就叫车。”他一边给医院打电话,一边把早就准备好的待产包拎过来,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
苏晚看着他慌乱却有条不紊的样子,突然觉得没那么怕了。
去医院的路上,林砚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停地安慰:“别怕,有我呢,医生说都准备好了。”他的声音有点抖,却努力保持着镇定。
苏晚点点头,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回握住他的手。
产房外的等待,对林砚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他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眼睛死死盯着产房的门,手心全是汗。老板娘和几个相熟的街坊也赶来了,不停地安慰他:“别担心,晚晚是个有福气的,肯定顺顺利利。”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像道惊雷劈开了走廊的寂静。林砚猛地停下脚步,眼圈瞬间红了。
医生推开门走出来,笑着说:“恭喜,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林砚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被旁边的街坊扶住。他定了定神,连忙问:“我太太怎么样?”
“产妇也很好,就是有点累,睡着了。”
林砚这才松了口气,看着护士抱出来的小小婴儿,眼睛都不敢眨。孩子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却紧紧攥着小拳头,哭声响亮得很。
“像你,嗓门大。”老板娘笑着打趣。
林砚嘿嘿地笑,伸手想碰又不敢,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惹得大家都笑了。
苏晚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林砚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握着她的手。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累坏了。
她动了动手指,林砚立刻醒了,惊喜地看着她:“醒了?饿不饿?我让妈熬了鸡汤。”
“孩子呢?”苏晚轻声问。
“在婴儿房呢,护士说让他先睡会儿。”林砚给她掖了掖被角,“医生说你辛苦了,要好好休息。”
苏晚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里暖暖的:“你也睡会儿吧。”
“我不困。”林砚固执地摇头,“我守着你。”
正说着,护士把孩子抱了过来,放在苏晚身边的小床上。小家伙似乎闻到了妈妈的味道,小嘴动了动,睁开了眼睛。那是双很亮的眼睛,像极了林砚。
苏晚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小脸,软软的,暖暖的。小家伙抓住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再也不肯松开。
“他好像认识你。”林砚凑过来看,眼里满是温柔。
“嗯,我们是母子呀。”苏晚笑了,眼角有泪光。
出院那天,天气很好,秋高气爽。林砚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苏晚靠在他身边,看着街上飘落的黄叶,心里一片宁静。
回到家,巷子里的街坊们都来道贺,送来的鸡蛋、红糖堆了半桌。老板娘还给孩子做了个小肚兜,上面绣着个胖娃娃。
“就叫思砚吧。”苏晚看着怀里的孩子,轻声说。
“好,思砚,林思砚。”林砚重复着这个名字,低头在孩子额头上亲了一下,“以后要像妈妈一样,心里有光。”
思砚似乎听懂了,小嘴动了动,露出一个无意识的笑容。
日子在琐碎的喂奶、换尿布中缓缓流淌。林砚学会了给孩子换尿布、拍嗝,动作从生疏到熟练,常常累得倒头就睡,却总在孩子哭的第一时间醒来。
苏晚看着他笨拙却认真的样子,觉得幸福就藏在这些平凡的瞬间里——是清晨他端来的热粥,是深夜他轻手轻脚给孩子换尿布的身影,是思砚睡着时,他们相视而笑的默契。
一个周末的午后,阳光正好。林砚在给思砚洗澡,小家伙在水里扑腾着,溅了林砚一身水。苏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着画笔,把这一幕画了下来。
画里,林砚低着头,眼里满是温柔,思砚在小小的浴盆里挥舞着胳膊,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镀了层金边。
苏晚在画的角落写了一行小字:“初秋,我们仨。”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还会有更多这样的瞬间,像一颗颗珍珠,串起他们长长的一生。而那些曾经的等待与不易,都成了此刻幸福的注脚,让这份圆满,更加值得珍惜。
窗外的老槐树落下一片叶子,打着旋儿飘到地上,像在为这个新生的家庭,送上无声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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