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邢司业那张盖着鲜红私印的纸条,凌析感觉自己揣着个金元宝,走路都带风。
她按着衙役的指点,七拐八绕地找到了户房所在的院子。一进门,一股子陈年纸张、劣质墨水和……嗯,某种午睡后口水味儿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光线有点暗,几个穿着青色吏员服的书吏正歪在各自的桌案后头。
有的在打盹,口水流到衣襟上;有的在慢悠悠地磨墨,磨一下停三下;还有的拿着本账簿,眼睛却瞟着窗外树上的鸟。
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混吃等死”的悠闲气息。
真好啊,哪天自己也能混到这个地步就好了。
凌析感叹一声,深吸一口气,走到一个看起来稍微清醒点的书吏桌前,脸上堆起一个自认为很“职业”的笑容:“这位大人,劳驾,我来领薪水和杂役服。”
那书吏抬起头,是个四十来岁的瘦子,眼皮耷拉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慢悠悠地上下打量了凌析几眼,目光在她那身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衣上停留了片刻,嘴角撇了撇,透着一股子不屑。
“哦,新来的杂役啊?”书吏的声音拖得老长,带着点鼻音,“叫什么名儿?哪个房的?”
“凌析,物验房的。”凌析赶紧回答。
书吏慢吞吞地翻开一本厚厚的名册,手指头在纸上划拉了两下,也不仔细看,直接把簿子往桌上一扔,用小拇指稍长的指甲挖着耳朵:“嗯,物验房杂役……工钱嘛,一个月六百文,按规矩,新来的,头月工钱得压半个月,先领三百文。”他眼皮都没抬,从桌下摸出一个沉甸甸的旧钱袋,哗啦啦倒出三串铜钱,推到桌边,“喏,三百文,点清楚了。”
凌析看着那三串沉甸甸的铜钱,眼睛都亮了!
原来本来就能上岗领工资?三百文!够她活好一阵子了!
她赶紧伸手去拿。
“慢着!”书吏的手却按在了钱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杂役服呢?两套,一套夏布,一套冬棉,还有腰牌、靴子……这些,可都是要钱的。”
凌析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这古代衙门也搞“工装自费”这一套?黑!真黑!
跟她前世第一次实习的,那家连打印纸都要员工平摊的公司有得一拼!
她咬了咬牙,脸上努力维持着笑容:“大人,要……多少钱?”
书吏伸出两根手指头,慢悠悠地捻了捻:“不贵,冬夏两套衣裳,加上靴子腰牌,算你……一贯钱吧。”
一贯?!一千文?!凌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刚领的三百文,连一半都不够!这简直是明抢啊!
“大人……这……这也太贵了吧?”凌析忍不住讨价还价,“我……我刚来,手头实在……”
书吏嗤笑一声,身子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嫌贵?嫌贵你可以不买啊!穿着你这身破衣裳上值也行!不过嘛……”他拖长了调子,眼神带着点促狭,“物验房那地方,整天跟死人、污秽打交道,你这身衣裳……啧啧,怕是穿不了两天就得扔!到时候没衣裳穿,被上官责罚,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顿了顿,又慢悠悠地补充道:“再说了,现在库里也没现成的杂役服给你。新做的嘛……得等,少说也得半个月吧?”他眯着眼,看着凌析那张憋屈的脸,那眼神分明在说:小子,懂不懂规矩?该意思意思了吧?
凌析气得牙痒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懂!不就是潜规则吗?
行!她忍!只要能拿到工钱和衣服,以后再说!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更“真诚”的笑容,手悄悄摸向那三百文钱,打算先“孝敬”一点……
就在这时,她摸到了怀里那张硬硬的纸条——邢司业的条子!
凌析心里一动,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猛地缩回摸钱的手,飞快地从怀里掏出那张纸条,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到书吏面前,脸上笑容不变,声音却故意提高了一点:“大人,您看这个……是邢司业大人让我来领薪水和杂役服的。”
“邢司业”三个字落下,户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都静了下去。
“邢……邢司业?!”那书吏脸上的懒散和不屑瞬间凝固,他猛地坐直身体,一把抓过那张纸条,凑到眼前仔细看——那熟悉的、端正风雅的字迹,那带着独特纹路的私印……绝对错不了!
书吏的脸“唰”一下白了,冷汗瞬间就从额角冒了出来!
他手忙脚乱地把纸条放下,刚才那副拿腔拿调的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堆满了谄媚又惶恐的笑容,声音都变调了:
“哎哟……哎哟哟!原来是邢大人那边的,凌……凌小哥,您怎么不早说啊!怠慢了!怠慢了!”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又数出三百文来,往前推了推,“提前支一个月工钱是吧?三百文,一共六百文,您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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