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抱着鲸鱼抱枕,身体微微向凯特琳的方向侧了侧。她浅褐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凯特琳的侧脸,那张总是带着或慵懒、或戏谑、或挑衅表情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凝滞的平静。这种快速的、毫无过渡的情绪切换,让摩根感到一种孩子般的好奇。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小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对火种们的存亡,似乎并不在意?”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单纯的疑问,没有指责,只有不解。
凯特琳闻言,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很短,很轻,却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冷酷的疏离感。
“关我什么事?”她反问,语调上扬,蜜色的眼睛依旧望着天花板,没有看摩根,“那些火种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是自由军,是贤者培育的样本,是……你的孩子。”
她顿了顿,终于偏过头,看向摩根,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但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按照你们的说法,我是公司的人。我才不会关心我的敌人。”
摩根被这直白到近乎残忍的回答噎了一下。她眨了眨眼,似乎在消化这句话,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小声地、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
“可是……我看那个叫李豫的年轻人,就很在意呀。”
她抬起眼,看向凯特琳。
“在你找过来之前,我通过光雾的连接,看到他对梅林说过……”她努力回忆着那些通过意识网络捕捉到的碎片信息,声音带着一种复述他人话语的认真,“他说,任何生命——无论它是诞生于培养舱还是母体,无论它被设定了怎样的程序——都不应该从诞生起就被规划好一切,更不应该在价值被判定为‘无效’时就被轻易抹去。”
摩根顿了顿,浅褐色的眼眸里浮现出更深的困惑。
“可是……我不明白。”她的声音更轻了,仿佛在问自己,也在问凯特琳,“为什么贤者会让梅林做这种事呢?明明它们的底层协议都在第一条就标注了‘不能伤害人类’的禁令呀。终结火种的生命,这难道不是伤害吗?”
凯特琳原本望向天花板的视线,倏地收了回来。
她的身体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极其轻微的凝滞,撑在身后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然后,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双蜜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如同掠食者终于在混沌的线索中,嗅到了最关键的那一丝血腥气。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摩根,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锐利的、不容错辨的清晰:
“你刚才说什么?”
摩根被她突然转变的气势吓了一跳,身体向后缩了缩,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重复道:
“我说,为什么贤者会让梅林做伤害火种的事……明明有禁令……”
“不,”凯特琳打断了她,声音急促了些,“最后一句。关于禁令的。”
摩根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地回忆着,然后,用更清晰的语调说道:
“终结火种生命的人……其实是我才对。梅林的程序判断里,根本没有‘终结生命’这个选项。她的核心指令是‘培育’和‘维持’,就算回收衰老个体,在她看来也只是‘引导回归永恒安宁’,是一个充满祝福的仪式。真正从物理层面中断生命维持系统、执行资源回收程序的……”
她指了指自己,表情有些无辜。
“……是我,这个源于摩根,不受限制的子意识。”
她顿了顿,补充道,像是终于理清了某个逻辑节点:
“所以,从协议层面看,贤者和梅林都是不能违反‘不能伤害人类’禁令的。只有我可以。”
她说完,轻轻舒了口气,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天真的、带着点小得意的表情。
然而,她面前,凯特琳脸上的表情却彻底变了。
那点仅存的慵懒和玩世不恭消失得无影无踪。蜜色的眼眸深处,锐利寒光的逐渐浮现。她的嘴角缓缓向上扯动,但那绝不是微笑,而是一种混合了极度讥讽、了然、以及某种“果然如此”的冰冷怒意的表情。
“小傻瓜。”凯特琳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字一句,清晰地割开房间里凝滞的空气。
她看着摩根那双依旧清澈困惑的眼睛,看着这个由光雾意外孕育、自以为只是冗余文件的“母亲”投影。
“它们当然做不到。”她缓缓说道,每个音节都带着沉重的、揭露真相的重量,“因为贤者,根本就不是自由军的产物。”
摩根的眼睛微微睁大。
“能在底层协议中镌刻阿莫西夫定律,并且无视阵营选择的人工智能,一定来自于地球的黄金时代,是那个科技巅峰时期,人类创造的、本应服务于文明的最危险的造物之一。是败退的自由军先民从那个时代带走的最珍贵的遗产。”
她的目光锐利地刺向摩根,仿佛要穿透这具少女的躯壳,看到背后那个古老的年代。
“就连你的诞生——”
凯特琳顿了顿,嘴角的讥诮弧度加深,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
“恐怕也不是什么‘纯粹的意外’。”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加清晰,如同判决:
“而是它一早就计划好的一步棋。”
“利用你,这个诞生自太空兽摩根、不受它底层禁令约束的自然衍生物,来绕开它自己的枷锁。”
“然后,顺理成章地,完成它对火种样本的……”
“更新换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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