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刑部地库的青瓦上,像无数碎石倾泻而下。
赵九龄站在密档库门前,指尖还残留着乌木匣的冰凉。
他望着那三重铜锁咬合的声音逐一响起,心头却没半分安稳。
他知道,这一页残图——这张记载着净业寺行宫守卫轮值漏洞的《轮值图》残页,已成了东宫的眼中钉。
它不仅指向当年一桩悬案的真相,更可能牵出太子党私调禁军、伪造宫变证据的旧账。
“明日交接夜,由南衙巡官裴子安当值。”尚书府文书送来时,赵九龄只低头扫了一眼,便将纸角压进砚台下。
他没说破,也没换人。
因为他知道,换不了。
裴子安是裴文昭堂弟,背后站着东宫势力。
若临时撤换,反倒打草惊蛇。
不如顺水推舟,把局做深。
那一夜,雨势未歇。
刑部值守记录写得清楚:戌时点卯,亥时巡更,子时换防,一切如常。
裴子安签押画押,笔迹端正,铜牌齐全。
可到了次日清晨,赵九龄亲自开库查验时,却发现保险柜锁芯边缘有细微撬痕——不是暴力破坏,而是用特制工具轻巧旋开,手法老练得近乎专业盗匠。
残图,不见了。
“裴子安说他整夜未离岗位。”韩明远冲进赵九龄书房,声音压得极低,额上全是雨水和冷汗,“可我去查巡更铜牌,少了两块。一块是西廊道,一块是后角门——正是通往地库最近的两条路线。”
赵九龄沉默片刻,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
外头天色灰白,雨丝斜织,仿佛天地都在遮掩什么。
这是精心策划的调虎离山。
裴文昭早已摸清刑部内部流程,利用堂兄弟职权安排亲信值守,再以伪造交接掩盖行动时间。
真正的盗取,发生在两个巡更间隙的盲区——短短一刻钟,足够高手完成开锁、取物、复原。
但赵九龄不怒反静。
他转过身,对韩明远沉声道:“你去传令,就说是我下令,将你关入水牢,反省七日。不得见客,不得递话。”
韩明远一愣:“大人?!”
“照做。”赵九龄眼神冷峻,“记住,进去之后别说话,有人问你就说是你疏于核查,我才动怒。其他的,不必解释。”
韩明远咬牙,终究点头退下。
半个时辰后,刑部大堂一片哗然。
赵九龄当众摔杯怒斥:“韩明远身为捕头,竟让密档失窃,形同叛国!来人,押入水牢,非我亲令不得释放!”声音响彻廊庑,惊飞檐下寒鸦。
消息很快传到东宫。
裴子安听罢,手心冒汗,面上却强作镇定:“赵班头向来护短,这次竟亲自下令关人……看来真是恼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禀报的同时,赵九龄正站在太常寺后巷一间偏房内,将一本泛黄的《洗冤录注疏》交到林砚舟手中。
“藏好它。”赵九龄只说了三个字。
林砚舟抬眼看他,目光如古井无波:“你们玩权谋,我不管。但我守得住一本书。”
书页夹层中,藏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那是赵九龄用特殊药水拓印的隐形副本,唯有遇热才显字迹。
上面清晰还原了《轮值图》残页内容,连落款“净业寺行宫”四字都完整再现。
这才是真正的证据。
而此刻,东宫深处,裴文昭展开那份失而复得的残图,嘴角终于浮现笑意。
“苏锦黎以为设个三重锁钥就能高枕无忧?”他冷笑,“可惜啊,她忘了——钥匙在人手里,人,就总有弱点。”
他提笔写下一道密令,交给心腹:“按计划行事。先毁证,再灭口。”
风声渐紧。
赵九龄回到府中,独自坐在灯下,取出一只陶罐。
罐身粗糙,密封严实,里面盛放的是从三具无名尸胃中提取的食物残渣——那些尸体皆死于突发暴症,表面看不出中毒痕迹,但化验结果却显示含有罕见西域毒芹籽。
这种毒,只会出现在一个地方——东宫厨房每日为太子熬制的安神汤里。
窗外雷声滚滚,二更将至。
城南某处荒庙外,枯树摇曳。
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街角,抬头望了望天色,随即隐入雨幕。
而在刑部水牢最深处的一条暗道尽头,韩明远睁开了眼睛。
他怀里紧紧抱着那只陶罐,指节发白。
城南荒庙外,枯树影绰,像一排排佝偻的鬼卒。
黑衣人踏着泥水疾行而来,肩上包裹沉甸甸地压着步子。
他脚步极稳,眼神警觉,每走十步便驻足环顾,显然是惯于暗夜行事的老手。
可就在他伸手推门的刹那——
一声短促哨响划破寂静。
四周骤然亮起火把,二十名披甲执刀的刑部精锐从断墙后、古柏间跃出,将他团团围住。
韩明远自阴影中走出,雨水顺着铁甲滴落,声音冷得像刀锋刮过石面:“放下包裹,留你全尸。”
黑衣人瞳孔一缩,旋即暴起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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