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窗,烛火一晃,苏锦黎指尖轻压那张密报,纸上的字像一根刺,扎进她眼底。
“冤魂索命。”
她冷笑一声,将笺纸凑近烛焰。
火苗舔上边缘,瞬间吞没墨迹,化作一缕灰烬飘落。
柳氏竟敢动这一招。
不是她蠢,是有人教她这么蠢。
裴文昭惯会借刀杀人,刀钝了不心疼,只要能割破她的喉咙就行。
驱鬼作法、埋衣造谣,听着荒唐,实则步步紧逼——若她沉默,便坐实“克母妨父”的污名;若她声张反击,又成“忤逆家门、不容于礼”的罪证。
无论哪条路,都是在动摇她七王妃的身份根基。
可偏偏,她最不怕的,就是别人装神弄鬼。
苏锦黎起身,提笔研墨,写了一封药方,封好递与暗卫:“送去沈太医府上,就说七王爷近日心悸梦魇,请他费心配一副安神汤。”
沈怀瑾是先帝旧臣,医术精湛,更难得的是立场中立。
这张方子她特意加了“镇魂石粉”三字。
此物极为罕见,产于北疆苦寒之地,矿脉深埋冻土,开采艰难,历来由军营严控,民间根本无从得见。
寻常术士,连听都没听过。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两日后,赵九龄悄然登门,袖中藏着一小包香灰样本。
“主子说得没错。”他声音低沉,“这香里掺了微量镇魂石粉,还混着迷魂草和曼陀罗花蕊。燃久了,人易生幻觉,夜里容易做梦——尤其是心虚的人。”
苏锦黎垂眸,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苏震霆不信鬼神,但他信“亡妻托梦”。
而一个接连几夜梦见发妻哭诉、指责自己偏心庶女的男人,再刚硬的心肠也会松动。
更何况,柳氏在他耳边日日吹风,说什么“宅院阴气重,怕是要出大事”。
流言已经传开了。
“庶女夺运,败坏门风。”
“她娘死得不明不白,如今回来索命了。”
这些话,听着像是下人口舌,实则每一句都精准地往苏震霆心里扎钉子。
但她不急。
真正的局,从来不是拆穿谎言,而是让谎言自己崩塌。
第三日夜里,西院老仆刘妈突然尖叫着冲出房门,披头散发,口中喃喃:“小姐让我挖……井边有东西……不能埋了……”
众人追出去时,她已跪在花园枯井旁,徒手刨土,指甲翻裂也不停。
不多时,一件染血女衫被扒了出来,湿漉漉地摊在地上,暗红斑驳,触目惊心。
“这是……夫人当年穿的那件!”有老嬷嬷认出来,当场瘫软。
消息立刻传到上房。
苏震霆闻讯赶来,脸色铁青。
柳氏躲在屏风后偷看,嘴角几乎抑制不住地上扬。
可就在这时,苏锦黎才缓缓现身,神色哀戚却不慌乱。
“母亲托梦,原是为这件遗物不得归身。”她轻声道,“既已被掘出,不如送交刑部,请仵作验明真伪,也好超度亡灵,还她清宁。”
众人哗然。
谁都知道,刑部班头赵九龄是七王府的人。
这不是验尸,是自投罗网!
柳氏脸色骤变,急忙劝阻:“不过是件旧衣,何必闹到官府?恐惹闲话。”
苏锦黎却已命人将血衣裹好,亲自交予赵九龄:“劳烦赵大人走一趟,查清楚这血迹来源,也还我母亲一个公道。”
五日后,刑部回执送达:血迹经银针试毒、滴骨验形,确认为人造混合物——猪血掺朱砂,辅以陈年霉斑模拟腐损。
衣物针脚细密,采用典型北地双回绣法,非江南手艺。
而据档案记载,此类绣工多用于军需内衬,近年仅北疆粮草押运官署批量采办过。
苏锦黎看着卷宗末尾的印章,唇角微扬。
柳氏胞弟,正是现任北疆粮草押运副使,且有账目显示其月前曾向京中某隐秘坊市汇银三百两——时间、地点、金额,皆与术士入府吻合。
证据链闭合。
但她依旧按兵不动。
直到某日清晨,王府管家来报:“老爷昨夜又梦见夫人哭泣,说家中有‘外邪引路’,若再不处置,恐殃及子孙。”
苏锦黎坐在镜前,任侍女为她绾发,声音平静:“父亲终于开始怕了。”
怕的不是鬼,是名声。
世家最重清誉,尤其安国公府这般位列勋贵的老牌门庭。
一旦传出“宠妾害嗣、构陷血脉”之事,哪怕查无实据,也会沦为朝堂笑柄。
而她若此时大张旗鼓揭发,反倒显得咄咄逼人,落人口实。
所以,她选择请客。
一张请柬送往国公府:七王府海棠初绽,诚邀父亲春日赏花。
附言一句:“听闻城南老御史近日常来府中弈棋,此人清刚守礼,最重家风,届时或可请教一二。”
她没说更多。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场宴席,不止是赏花。
夜露凝霜,七王府的海棠开得正盛,粉白如云,落英拂过檐角铜铃,轻响如语。
恰逢庆元大王主持春社归来,百官跪迎于朱雀街,赞其“承天序德,泽被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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