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空刚刚泛起一丝微弱的曙光,宛如海晏岛上黎明时刻尚未褪去的朦胧雾气。而此时此刻,宿舍内那盏破旧的煤油灯早已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它那昏黄的光线穿过蒙上薄薄灰尘的玻璃窗,映照在对面的墙壁上,投射出四道摇曳不定的身影,仿佛是从古老电影中走出来的场景一般。
张岚站在镜子前,双手紧紧抓住那条已经裂开一道缝隙的武装带,试图将其系好。然而,无论她怎样努力,皮带扣总是在手中旋转着,仿佛故意与她作对一般,始终无法顺利扣紧。
她心急如焚,额头上甚至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一边跺着脚,嘴里还不停地嘟囔:这该死的破带子,难道真的和我有仇不成?昨天练习分列式的时候它就老是松开,害得我一直提心吊胆的。今天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啊,如果在主席台前掉下来,那我简直无地自容了,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随着她焦急的动作,脚上穿着的那双黑色军靴也不断地敲击着坚硬的木地板,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把原本停留在窗台边休憩的几只小麻雀都吓得惊慌失措,纷纷振翅高飞,扑棱棱地飞走了。
“我来。”赵梅放下手里的针线簸箕,里面装着她连夜给宛宛补好的小布鞋。她走过去,手指在张岚腰间灵活地一绕,“咔嗒”一声,武装带就系得稳稳当当,在藏青色的军装上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比裁缝量着裁的还周正。“你昨天总用劲太猛,把扣眼扯松了。我给你缝了两针,现在结实着呢。”
王丽趴在掉漆的木桌上,对着一面小铜镜描眉毛。镜子是她从家里带的,黄铜边框上刻着缠枝莲,被她擦得锃亮。她小心翼翼地用小毛刷沾了点眉粉,往眉毛上扫,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桌上的阳光。“你们说,赵铁柱今天会不会紧张得顺拐?”她一边描一边笑,眉粉不小心蹭到了鼻尖上,像只偷喝了墨汁的小花猫。“我哥说,他当年领奖时,腿抖得像筛糠,连‘感谢领导’都忘了说。”
林小满坐在床沿,慢慢系着军靴的鞋带。赵梅昨天缝补的那个小结藏在鞋舌内侧,用手指摸上去糙糙的,带着点棉布的温软,比任何精致的装饰都让人安心。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衬衫,领口浆得笔挺——这是临走时孙桂兰特意给她熨烫的,老太太戴着老花镜,用烧红的烙铁熨了三遍,说“领奖时穿白衬衫最精神,像海晏岛的白帆”。虽然今天站在领奖台上的不是她,可她总觉得该穿得整齐些,像要去赴一场重要的约。
“小满,你看我这头发。”张岚凑过来,后脑勺的马尾辫歪在一边,碎发粘在汗湿的颈窝上,“是不是像海晏岛泡发的海带?乱糟糟的。”
林小满放下鞋带,拿起张岚床头的木梳,帮她把辫子重新扎好。桃木梳齿穿过发丝时,带起一阵淡淡的雪花膏香,是张岚从津市带来的,甜得像麦芽糖。“别紧张。”她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张岚发烫的耳垂,像触到了晒在窗台上的红辣椒,“你昨天练分列式时,踢得比谁都稳。”
“谁紧张了!”张岚嘴硬,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窗外瞟,操场上已经有穿着军装的身影在晃动,像刚破壳的小鸭子。“我是担心赵铁柱忘词。刘教官说领奖时要发言的,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利索,能说出啥来?”
正说着,操场上突然响起了集合哨。那声音比平时更悠长些,像海晏岛渔民唤归的号子,穿透了清晨的薄雾,在宿舍楼间回荡。四个姑娘赶紧拎起小马扎往楼下跑,晨露打湿了裤脚,凉丝丝的,却挡不住心里涌上来的热乎气,像揣了个刚烤好的海浪花糕。
操场已经站满了人。各连队穿着统一的藏青色军装,在晨光里铺开一片整齐的绿色,像刚抽芽的麦田。主席台上挂着条红绸横幅,上面用金粉写着“军训总结表彰大会”,阳光斜斜地照在上面,红得晃眼,金粉闪闪烁烁的,像撒了把星星。林小满她们跟着二连的队伍,在指定的位置坐下,小马扎在草地上压出四个浅浅的坑。前面就是男生方阵,赵铁柱站在第一排最右边,背挺得笔直,后脑勺的头发被理发推子推得短短的,露出块圆圆的头皮——那是他小时候在码头帮爹卸渔网时,被缆绳蹭掉的一块疤,宛宛总说像块落在头上的小月亮。
“你看他,手都在抖。”张岚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林小满,眼神往男生方阵那边瞟。
林小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赵铁柱的手指在裤缝边轻轻颤动,幅度不大,却像被风吹得摇晃的树叶。她想起昨天傍晚,自己去水房打水时,撞见他和马军躲在墙角嘀咕。马军手舞足蹈地教他:“发言时要先说‘感谢祖国感谢党’,再说‘感谢教官培养’,最后敬个礼,齐活!”赵铁柱却红着脸,黝黑的手指抠着墙皮:“我就想谢谢大家……谢谢林小满她们帮我缝补衣服,谢谢赵梅教我打背包,谢谢王丽……”他连王丽总抢他的咸菜都记着要谢,听得马军直拍大腿:“你这哪是发言,是报菜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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