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笼罩着的群山之中,矗立着一座略显破旧的大营,有着一些与四周的寂静很不相称的人气儿。司马廉皱着眉头耷拉着脸往外看了一眼天,“这他娘的鬼天气!唉——”
打头风听见了,回头朝他笑笑,“小廉子,你咋又不高兴了?”
“嗨,他啥时候高兴过?”王二狗接过话茬道:“你不知道他在秀春街的诨号么?”
“啥诨号啊?”七八个小叫花子都被引起了兴致,凑了过来。
“二狗子!你敢说我撕了你的嘴!”司马廉抄起打狗棍儿恶狠狠道。
“哟——”王二狗也来了兴致,“咋的小廉子?我还怕你是咋的?瞧你瘦得那样,腰都不如我胳膊粗,你是怎么有胆子跟我耍横的?”
王二狗这么一闹,整个葵字营都热闹了起来。
葵字营是前朝梁武帝时期金陵城北六大营之一,鼎盛之时驻扎五千大军不成问题,如今虽然荒废,但是安置几百个小叫花子还是绰绰有余。
司马廉看止不住王二狗这张嘴,索性把棍儿一扔,找了个旮旯躺着去了。
王二狗一看更来了劲,“我告诉你们啊,小廉子在秀春街人送诨号死妈脸,就因为他这张臭脸,人家嫌他晦气,都躲着他走,他讨不到饭差点儿没饿死!要不是破瓦巷的小云子可怜他,总分他饭吃,他早就入土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众叫花子听得可乐,纷纷看向这边的司马廉。
司马廉此时反而死猪不怕开水烫地一个翻身脸朝里,眼不见为净了。
“有这事儿么?你真叫死妈脸啊?”司马廉身边坐下了一个身形跟戚云有点儿像的小叫花子,就因为跟戚云像,司马廉刚到的时候把他当成戚云,从背后踹了他一脚。
“有。”司马廉无所谓道:“反正爹娘早死了,叫去呗。”
周翔有些自嘲地点点头,“这葵字营里几百口子,有几个不是没爹没娘的?还好意思在这嘲笑别人。”
“笑去呗,无所谓……”司马廉不置可否。
“话说……是谁给你起的这个死妈脸的诨号?”周翔也耐不住好奇,低声问道。
“咱俩前几天怎么认识的?我为啥踢你一脚来着?”司马廉难得地笑了笑,扭过头来反问道。
“哦……破瓦巷的那个什么……戚云是吧?”周翔恍然道,“那王二狗不是说,什么小云子把讨来的饭分给你吗?是一个人?”
“是。”司马廉悠悠道:“骂我死妈脸的是他,给我饭吃的也是他,要是我哪天要死了,可能想见最后一面的还是他吧……”
周翔皱眉扇扇耳朵:“跟你聊天真晦气,三句话不离生老病死。”
“谁又生老病死啦?”小常州凑过来好奇地问,眼里有着叫花子里面不常见的纯真。
“还有谁?”周翔搭上小常州的肩膀,“他呗,一天天不是皱着眉就是耷拉个脸,我真好奇这戚云是个啥脾气,能跟你小子玩儿到一起的。”
“嗨……”小常州笑着道:“廉子哥!高兴点!现在不挺好的吗?有旧营房遮风挡雨,一天还管两顿饭!都不用出去讨了!还想怎么滴?有时候人得知足呀~”说罢开朗地笑着挠挠头,还拍了拍司马廉的后背。
司马廉看着他顿时有点儿无奈,小常州打六七岁就跟着周翔混,周翔经常对外说是他自己弟弟,拿他当幌子讨饭,可是讨来了饭却是周翔吃饱了再给小常州吃剩的。
司马廉顶见不上周翔这样的,可是小常州自己却不以为然,“没有翔子哥我可能就饿死了。”司马廉看小常州自己都这么说,自己也就不多管闲事了,而且看起来周翔还真是护着小常州,所以只当是人们乱串闲话。
“我跟你们讲……有一回啊,小廉子脑袋不知为啥磕坏了,在医馆被人家把脑袋包得像个粽子似的……”王二狗越说越起劲儿,跑了两步往台子上一坐,大马金刀地说起了书,司马廉烦躁地用衣袖一蒙脑袋。
司马廉心情不好还真不全是因为天气,有几件事他想不通:为什么在葵字营的乞丐都是他这样十来岁的半大小子?别的叫花子去哪儿了?为什么把这些叫花子弄到葵字营里,管吃管喝不说,还啥也不用他们干?哪位贵人发了这么大的善心?还有就是戚云和他妹妹囡囡去哪儿了?
他总是有事情想不通,比如为什么自己这么穷,比如为什么别人都会讨饭他不会,比如戚云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被叫死妈脸,为什么还总是故意这么说他,又为什么每次他俩都能和好。
林子里,戚云和戚雪举着荷叶小心翼翼地走着。
一连几天的雨不光浇坏了路,也泡烂了果子,今天戚云和戚雪不得不前往大山深处采果子吃。
“哥哥,”戚雪一边小心地看着脚下的路一边问道:“你之前为啥总叫小廉子哥死妈脸呀?你不知道他不爱听吗?”
“我知道啊~”戚云笑道,随手拨开妹妹前面的一截湿漉漉的树枝。
“那你还叫?哥哥真坏!”戚雪白了戚云一眼,嘟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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