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春华每日午后前往赤炎所居的“静心斋”，为他施针用药。起初还有太医陪同，后来赤炎以“人多烦杂”为由，只留春华一人。
静心斋内药香袅袅。
春华拈起金针，精准刺入赤炎背上穴位。她的手法极稳，指尖微凉，触及皮肤时，赤炎总会微微一颤。
“殿下放松。”春华低声提醒。
“春华姑娘，”赤炎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可曾许配人家？”
金针轻颤，春华定了定神：“殿下何出此问？”
“只是觉得，像姑娘这般医术精湛、心性沉稳的女子，世间罕有。”赤炎转头，目光灼灼，“若姑娘尚未婚配，赤炎愿……”
“殿下。”春华打断他，收回金针，“该换穴了。”
她避开了这个话题。
但赤炎不依不饶：“那日初见姑娘，便觉与众不同。这些日子相处，更是……难以忘怀。若姑娘愿意，待我肃清内患，整顿朝纲，必以正妃之礼……”
“殿下慎言。”春华退后一步，垂眸道，“奴婢乃大瀚宫女，身负使命而来。殿下厚爱，春华承受不起。何况……”
她眼前闪过陈师兄沉稳的面容，那日在医局分别时，他说：“春华，此去珍重，我等你回来。”
“何况什么？”赤炎追问。
“何况奴婢心中已有人。”春华抬眼，目光清澈坚定，“虽未言明，但此心已许，不敢二志。”
赤炎怔住，眼中光芒黯淡下去。良久，他苦笑：“是赤炎唐突了。姑娘心中之人，定是世间难得的君子。”
春华不再接话，默默施完剩下的针。
离开静心斋时，赤炎忽然叫住她：“春华姑娘，无论如何，多谢你这些时日的照料。他日若有需要，赤炎必倾力相助。”
“殿下言重了。”春华行礼退下。
廊道转角，九香正等着她，挤眉弄眼：“怎么样？大王子又表白了？”
春华轻拍她一下：“休要取笑。我……”
“我知道我知道。”九香搂住她肩膀，“陈师兄那人吧，闷是闷了点，但靠谱啊！哪像这些王室子弟，心思深着呢。”
两人说着往清凉殿走，却没注意廊柱后闪过一道黑影。
三日后，岩拓将军秘密求见云昭翎。
“查到了。”岩拓脸色铁青，“宫中内鬼不止一个，为首的竟是掌管御药房的苏嬷嬷——她是二王子生母的乳娘，二十年前就入了宫。”
云昭翎并不意外：“二王子下毒谋害兄长，苏嬷嬷提供毒药，合情合理。还有其他同党吗？”
“有。”岩拓递上一份名单，“御膳房两个太监，侍卫副统领，还有……大王子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女。”
“果然。”云昭翎冷笑，“大王子久病不愈，身边人最可疑。那个侍女现在何处？”
“已控制住，但她嘴很硬，什么都不说。”
“带我去见见。”
地牢阴暗潮湿，苏嬷嬷和几名同党被分别关押。那个侍女名叫小蝶，才十六岁，看见岩拓时瑟瑟发抖。
云昭翎走进牢房，示意守卫退下。她在小蝶面前蹲下，声音温和：“小蝶，你伺候大王子几年了？”
小蝶咬唇不语。
“三年？五年？”云昭翎继续道，“大王子待你如何？可曾打骂过你？克扣过月钱？”
小蝶眼圈红了，摇头。
“那你为何要害他？”云昭翎直视她的眼睛，“你可知，那毒再服半年，他就会咳血而亡。你忍心看着一个从未亏待你的人，痛苦死去？”
“我……我没有……”小蝶哽咽。
“苏嬷嬷都招了。”云昭翎说谎面不改色，“她说药是你下的，事成后许你黄金百两，放你出宫与情郎团聚。可你知道苏嬷嬷的情郎是谁吗？是二王子麾下一个侍卫长，早在半年前就战死了。”
小蝶猛然抬头，满脸震惊。
“他们骗了你。”云昭翎轻声道，“就算事成，你也会被灭口。现在说实话，或许还能保住性命，甚至……将功折罪。”
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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