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披风的眼神轻微波动。他想起了晨巡时的小校报告:城西三里的夹沟桥边,发现一具被剥去军服的尸体,腰间只剩一枚磨大的骨牌。木桩边,有血指痕。那血指痕像一个押印,按在他们的神经上。
“你是在告诉我,昨夜你拿走了什么?”皮披风问。
“拿走了你们对明天的掌控。”郭嘉道,“我把一只钩子,挂在了对岸的腮上。”
皮披风沉默。他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个病得像一片薄纸的人,说话的方式不像乞命,更像在给人开药方——苦,辣,逼人落泪,却要命地准。
骑兵们回来得出奇地快,快得像刮了一阵更硬的风。
“北坡的旗……”其中一人下马,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点不安,“弧尾的线换了一个扣法。不是我们的人打的结。”
另一人抬了抬怀里的两把刀:“这把青得慢。”
最后一人拎着半袋粟米,袋口露出湿渍,底层混着细沙:“仓里有三袋是这样的。”
皮披风的目光像刀一样贴在郭嘉的脸上。他并没有立即说话,只是侧过身,对那名之前插话的小卒道:“去,把你手里的活,交给别人。”
小卒脸色灰白,躬身退下。
“你想见我的将军。”皮披风回过头,“我姓蒋。若你愿意,现在就带你走。”
郭嘉垂下眼帘,笑意极轻。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见谁、何时见,都不是今天要拿到的。今天要拿到的是一口气,是一支能插进棋盘的钉,是一条能走到旗子阴影下的道。
“明天。”他说,“等风停。”
蒋某怔了怔:“为何?”
“风里话多,心也乱。”郭嘉收拢枯枝,“今天你回去,只做两件事。第一,把东营粟仓看管换成你信得过的人,再把仓里的湿袋放到靠里,干袋放外面,让想偷的人更容易得手。第二,在夹沟桥下的断板里,埋两盏火盆,一盏装炭,一盏装沙。第三夜来临之前,不要动。”
蒋某皱眉:“第三夜?”
“你们的斥候跑得快,别人的鼻子也不慢。”郭嘉道,“他们已经闻到了你们把湿袋放里面的味道。明天他们会再探一次,后天会挂旗,第三夜才是真正的牙。到那时,北坡的旗会在子夜之后向南歪半寸,夹沟桥的两盏火盆会先后亮一次,让看不见的人看见,看得见的人看不清。”他顿了顿,“你的人,跟在影子边上就好。”
蒋某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风都没那么硬了,久到坳里的霜像砂似的松开。他忽然笑了一下,笑里没有轻蔑,只有一种战争久了才生出的敬意与戒心同在的味道:“你若在说谎,就是把我的脖子绑在你那根枯枝上。”
“我若在说谎,明天不必见我。”郭嘉道,“今天,替我带一句话给你的将军。”
“哪一句?”
“‘活、走、见、问、生。’”他一字一顿,“告诉他,我先治脸,再治症。今天治脸,让人看见。明天治症,让人相信。后天上药,让人服。”
蒋某点头,翻身上马。五骑掉头,踏着霜线远去。蹄声在柏枝间断成短短的回音。
——
坳里又只剩风。郭嘉把枯枝插在土里,让它斜着立着。枝影在霜面上画出一条斜斜的黑线,像一道尚未合拢的缝。他走出坳,沿小路缓缓向西北踱去,每一步都摁在土上,留下浅而清的足印。他不急。他把急留给别人。
路过一片薄树林时,他在一棵老槐树下停了片刻。树根外露,像握拳的手。他从怀里摸出一截破布,摁在树根旁的土里。破布一面写着粗糙的字:
“弧尾。”
他没回头。他知道有人会来取。
——
黄昏落下去,营地的烟火先在天边点出三四簇,再一点点连成片。远远看,像一条黑龙的鳞片被风撩亮了边。郭嘉在营外最边缘的那口废井旁坐下,背靠井圈,闭眼歇息。井壁里传来冷气,贴着他的脊背往上爬。他忽然咳了一声,咳得腹中抽痛,嘴里涌出一点腥甜。他抬手擦去,指尖沾了薄薄的血丝。他看着指尖,小声笑了一下。
“药见效了。”
夜更深时,井边的影子拉长。他听见远处营门处换岗的号声,和旗面被夜风刮过的猎猎声。风停了吗?还没。可风里有了另一种味道。像烧过的沙。像将要点燃的炭。
他缓缓站起,沿井沿绕了一圈,把脚印踩得杂乱,然后才离去。走到一丛枯蒿后,他停下,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影子比他本人更稳,像一块钉在地上的木牌。他把影子往旗的方向推了推,然后收回脚。
“明天。”他在心里说,“风会停。”
——
第二日清晨,霜更薄,天色更净。营内传出极短的喧哗,又很快平息。有人在跑,有人在吼,有人在压着声音交代事。郭嘉沿昨日的路径回到土坳里,仍站在原处。日光从云后探出手指,摸在他脸上。他把手按在胸口,像按住一头尚未驯熟的兽。他知道,今天有人会回来。不是因为他“值得”,而是因为他把“问题”抓到了别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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