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即刻开启德胜、安定两仓,于流民聚集处设粥棚,全力施粥,务必让所有人都能吃上!告诉那些流民,朝廷不会不管他们,让他们安心等待安置,不得再冲击任何衙门,违者,以乱民论处!”
“第二,京兆府、五城兵马司,抽调人手,维持秩序,登记流民籍贯、人数。但有老弱妇孺,需优先照顾。谁敢在这个时候克扣粮饷,欺凌流民,朕诛他九族!”
“第三,”他目光扫过沈墨和周文远,“丞相,户部,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三天之内,给朕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赈灾及安置方案来!要具体的,能落地的!别再跟朕扯什么府库空虚、祖制规矩!朕要看到办法!”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张威身上:“张尚书,你的兵马,给朕看好了京城四门!流民可以进来领粥,但若有人想趁机作乱,或者有居心叵者混在其中煽风点火,给朕当场拿下!但记住,非到万不得已,不得动刀兵!朕要的是安稳,不是血洗京城!”
一连串的命令,条理清晰,恩威并施,将赈济、维稳、追责、后续安排都囊括了进去,甚至考虑到了防止有人借机生事。
沈墨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这位年轻皇帝,处理起这等突发危机,手段竟是如此老辣果决,与他平日表现出的“胡闹”截然不同。
周文远和冯益则是如蒙大赦,连声应喏。
张威虽然对不动刀兵有些微词,但皇帝命令已下,也只能抱拳领命:“臣,遵旨!”
“都去办差吧。”陈默挥挥手,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朕等你们的消息。”
四人躬身退了出去,东暖阁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陈默一个人,对着那盆烧得正旺的炭火。
火苗跳跃着,映在他年轻的脸上,明暗不定。
他知道,开仓放粮只是权宜之计。五万灾民,八万石粮食,撑不了多久。后续的安置,钱从哪里来?粮从哪里来?这才是真正要命的问题。
还有沈墨提到的“幕后黑手”。流民偏偏围了光禄寺,这太巧了。光禄寺……掌管祭祀宴飨,油水丰厚,也是曹德纯势力渗透很深的地方……
他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感觉这皇帝当得,比他连续加班debug还要耗神百倍。
就在这时,王德发又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神色。
“陛下……”
“又有什么事?”陈默的声音带着不耐。
王德发凑近了些,低声道:“陛下,奴才刚才出去传旨,听到下面小崽子们议论……说……说流民里头,有人在传唱一首……童谣。”
“童谣?”陈默皱眉,“什么童谣?”
王德发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唱的是……‘金銮殿,歪脖树,锅里没米堆白骨。玉阶前,饿死骨,朱门酒肉臭不住’……”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金銮殿,歪脖树?这指向性太明显了!还有那“朱门酒肉臭”,分明是冲着他这个皇帝,冲着他这皇宫来的!
这绝不是一群饿昏了头的流民能编出来的!
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京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而这首莫名流传开来的童谣,像是一根无形的鞭子,抽打在他刚刚下达完赈济命令的背后,带着恶毒的嘲讽。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给朕查!”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冰冷彻骨,“查出这童谣,最先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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