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数日,兵部衙门灯火彻夜通明。薛斩展现出了惊人的统筹能力和铁腕手段。他坐镇中枢,一道道指令如同流水般发出:
“行文户部,即刻调拨陇右、河西诸军三月粮草,由延州、原州仓廪起运,不得有误!”
“令库部司,检视武库,优先为凉州、鄯州补充强弓硬弩、箭矢甲胄!”
“命职方司,加派精干斥候,深入吐蕃境内,务必摸清论钦陵所部虚实及粮道所在!”
“传令驿传系统,陇右、河西军情奏报,一律加急传递,阻挠者以军法论处!”
他处理公务时,神色冷峻,语速极快,判断精准,往往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文书中的疏漏或执行中的难点。那些原本对他还心存轻视或观望的兵部官吏,在这高强度、高压力的运转下,要么被迅速淘汰,要么被其能力折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在这纷繁复杂的军务中,薛斩并未忘记暗中布局。他借着调拨军械、核查边镇武备的机会,不动声色地将几名经过刘仁轨考察、认为可靠能干的中层官员,安插到了库部、职方等关键司曹的副职或重要岗位上。这些人或许品阶不高,但位置关键,假以时日,便能成为他在兵部真正的耳目和臂膀。
与此同时,关于“听雨楼”和胡姬酒肆的调查,也在刘仁轨的暗中运作下,有了新的发现。刘仁轨通过鸿胪寺的旧档,查到那个粟特商人“安格罗”,不仅在数年前与侯君集有过土地交易,其名下还有几条通往西域的商队,而这几条商路,恰好都经过近期局势紧张的龟兹、疏勒一带!更巧合的是,右骁卫发现的那批制式弩箭,其编号所属的批次,正是去年由库部司经手,调拨给……安西都护府的!
线索似乎越来越清晰地指向了西域,指向了那个神秘的“安格罗”,以及可能存在的、利用商队和军械渠道进行非法活动的网络!而这一切,似乎又与已然倒台的侯君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薛斩将这条线索深深记在心里,眼下军情紧急,他无法分心全力追查,但他知道,待西线局势稍稳,他必须腾出手来,将这根隐藏在帝国肌体深处的毒刺,连根拔起!
数日后,程咬金率领数百亲卫,带着皇帝的节钺和诏书,浩浩荡荡离开长安,奔赴凉州。这位老将临行前,特意来到兵部与薛斩话别。
“小子!”程咬金用力拍了拍薛斩的肩膀,虽然控制了力道,依旧让薛斩感到一丝沉猛,“长安这边,就交给你了!给老子把粮草军械看紧了,别让那些蠹虫捣鬼!等老子在那边收拾了吐蕃崽子,回来请你喝酒!”
看着程咬金那依旧豪迈而充满信任的眼神,薛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郑重拱手:“程叔叔放心,侄儿必不负所托!祝程叔叔旗开得胜,扬威域外!”
送走程咬金,薛斩站在兵部衙门的台阶上,望着西方天际那抹被夕阳染红的流云。他知道,一场关乎帝国西陲命运的大博弈,已经拉开序幕。而他,虽未亲临前线,却已身处这盘大棋的核心位置。
前方,是烽火连天的边境战场。
身后,是波谲云诡的长安朝堂。
暗处,是蠢蠢欲动的神秘组织。
三线交织,压力如山。
但薛斩的脊梁,却挺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笔直。他的眼中,燃烧着冷静而炽烈的火焰。
这既是危机,也是他薛斩真正登上大唐权力舞台中央,施展抱负、奠定地位的绝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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