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塘工坊凭借“青州蓝布”在草原商路站稳脚跟,窖银渐丰,看似已从大火重创中复苏。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工坊的欣欣向荣,尤其是那亩产惊人、品质优异的“血肥”棉田,早已成了许多人眼中嫉恨交加的肥肉。
开春之际,正是棉种交易的旺季。今年因去岁东塘棉花名声大噪,前来打听、求购棉种的外乡农户格外多,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这本是工坊又一笔可观的收入来源。
但这日清晨,工坊还未开门,便被一群怒气冲冲、衣衫各异的外乡农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手持破旧的布袋,里面装着干瘪的棉籽,个个面红耳赤,情绪激动,捶打着工坊的院门,高声叫骂:
“黑心肝的李痘医!滚出来!”
“卖的什么缺德种!骗俺们的血汗钱!”
“一种下去,十粒里不出三苗!出的苗也孱弱不堪!这不是坑人吗!”
“赔钱!必须赔钱!不然砸了你这破作坊!”
骂声、哭诉声、要求赔钱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引得四邻八舍纷纷探头张望,议论纷纷。张寡妇等人闻声出来,试图解释安抚,却被愤怒的农人们推搡呵斥,根本近不了身。
李青禾闻讯走出,看到这混乱场面,眉头紧锁。深陷的眼窝扫过那些激动的人群和他们手中挥舞的布袋,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定是棉种出了问题。但工坊售出的棉种,皆是她亲手筛选、粒大饱满的上年良种,岂会出苗如此不堪?
“诸位乡亲,稍安勿躁!”李青禾提高嘶哑的嗓音,压过嘈杂,“有何问题,慢慢说清。若真是我工坊种子之过,绝不推诿!”
见她出来,人群情绪稍定,但依旧愤慨。一个黑瘦的老农挤出人群,将手中布袋狠狠掷于李青禾脚下,布袋口散开,露出里面干瘪发黄的棉籽:“慢慢说?怎么说!俺们都是听了你东塘棉花的的名头,千里迢迢跑来,花高价买的种!结果呢?种下去快半月了,地里稀稀拉拉没几根苗!就算出了苗,也黄不拉几,风一吹就倒!你这不是骗人是啥?!必须赔俺们的种钱,赔俺们的工夫,赔俺们耽误的一季收成!”
“对!赔钱!”
“赔钱!”
群情再次激愤起来。
李青禾面色沉静,弯腰拾起那只布袋,抓出一把棉籽,摊在掌心仔细观看。只见这些棉籽大多干瘪瘦小,颜色灰黄暗淡,胚芽部位毫无生机可言,与她记忆中售出的那些饱满光亮、褐皮白仁的良种截然不同!
她心下一沉,这不是工坊的种!
“诸位,”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你们确定,此种是从我东塘工坊购得?何时何地,向何人所购?”
“就是你们坊里的人!在那边岔路口摆的摊子!说是工坊新收的良种,优先卖与外乡!”有人喊道。
“没错!俺们也买了!”
“收据呢?可有凭证?”李青禾追问。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当时买种心切,又是零散购买,谁曾想过要什么收据凭证?
“要什么收据!就是你们坊里的人!穿着打扮都一样!”
“还想赖账不成?!”
李青禾心中冷笑,果然如此。她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诸位乡亲,我李青禾以工坊信誉担保,此种,绝非出自我东塘工坊!”
她的话如同冷水滴入热油锅,瞬间炸开!
“放屁!还想抵赖!”
“黑心商贩!砸了她的摊子!”
眼看冲突又要升级,李青禾猛地抬手,声如裂帛:“且慢!真假易辨!何须动武!”
她转身疾步走入工坊仓库,很快取来一小袋真正由工坊售出的备用棉种,又让人端来一盆清水,一块磨刀石。
在众人狐疑愤怒的目光注视下,她将外乡农人带来的“劣种”与自己带来的“良种”各取一小撮,分别放在磨刀石两侧。
“诸位请看!”她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真种,乃上年新收,精心晾晒筛选。其形饱满圆润,色呈深褐,油光发亮。最关键者,看这种脐——”
她用指甲轻轻点拨一颗良种的种脐(种子底部凹陷处):“凹陷明显,色深,此乃成熟饱满之征。”
她又拈起一颗劣种:“再看此籽!干瘪畸形,颜色灰黄无光!种脐平坦或微凸,颜色浅淡!此乃陈年瘪籽,或是未成熟便采收的劣种,毫无生机可言!”
接着,她将两种种子分别投入清水盆中:“再看此招!饱满良种,因油脂充实,沉水者众;而瘪籽空壳,多浮于水面!”
只见盆中,良种大多缓缓沉底,而劣种十之七八漂浮在水面,只有少数沉下。
事实胜于雄辩!
刚才还喧闹无比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农人们都是种地的老手,经此直观对比,岂能看不出真假优劣?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水盆和磨刀石上的种子,脸上愤怒的表情渐渐被惊愕、羞愧、以及更大的愤怒所取代——不是对李青禾,而是对那个卖假种的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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