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塘工坊的“雷声”日夜不休,织出的不仅是布匹,还有堆积如山的粮食。骤然扩招的几十口人,每日消耗的米面杂粮绝非小数目。李青禾未雨绸缪,趁着秋粮新下、粮价相对平稳时,便拿出部分利润,陆续购入了大量稻谷、麦子、豆类,在工坊旁又搭起一座简易的苇席粮仓,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工坊的红火与人气,吸引来的不止是渴望做工的妇人和络绎的商贩,还有黑暗中窥伺的“原住民”。
塘东地带本就荒僻,野鼠猖獗。往日人迹罕至,它们自在于野地苇丛中觅食。如今工坊兴起,灯火人声,垃圾残食渐多,尤其是那座新起的、散发着谷物醇香的粮仓,对它们而言,无疑是天赐的盛宴。
起初只是零星几只胆大的,趁夜潜入,偷啃几口。工坊众人忙于织机,并未在意。但鼠类繁衍极快,不过月余,其数量便呈燎原之势。
粮仓成了重灾区。厚厚的苇席墙根本挡不住它们尖利的牙齿,被咬出无数窟窿。一袋袋粮食被啃破,谷粒麦粒流得到处都是,混合着鼠粪鼠尿,狼藉不堪。夜里,能清晰听到粮仓内窸窸窣窣、啃咬追逐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白日甚至能见到肥硕的老鼠公然在粮垛间穿梭,毫不怕人。
“哎呀!这袋麦子全完了!” “天杀的耗子!这豆子被糟蹋了一半!” “昨晚俺放在灶边的半块饼子也没了!”
抱怨和惊叫声日渐频繁。张寡妇带着人补了东墙补西墙,鼠洞却越补越多。投放的鼠药,效果寥寥,反而担心误伤工坊养的鸡鸭。粮仓的损耗日益严重,看得李青禾心头滴血。这损失的可是真金白银换来的粮食!
更令人忧心的是,鼠患开始蔓延至工棚。纱线、甚至一些织好的布匹边角,都被啃咬。妇人们夜间上课,偶尔竟有老鼠从梁上窜过,引得阵阵惊叫。谣言虽破,但这实实在在的鼠患,却严重影响了工坊的秩序和人心。
“这么下去不行!”张寡妇拍着被咬得千疮百孔的粮袋,又气又急,“得快想法子!不然这粮食撑不到年底!”
李青禾眉头紧锁,深陷的眼窝里满是疲惫。捕鼠、养猫、堵洞……寻常法子似乎都难以遏制这汹涌的鼠患。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这日黄昏,下工时分,那个沉默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了工坊外。
沈明远扛着个小麻袋,慢吞吞地走来。他似乎总能恰如其分地出现在工坊遇到麻烦的时候。这一次,他并未直接走向李青禾,而是在粮仓外围停步,浑浊的目光扫过那些新鲜的鼠洞和散落的粮食碎屑,又抬眼看了看噪杂的工棚。
李青禾看见他,心中微动,迎了上去。
沈明远也不多言,将肩上的小麻袋放下,袋口松开,里面竟传出几声细微的“喵呜”声。
只见三只毛色各异、半大不小的狸猫从袋中钻了出来!一只黄白相间,身手矫健;一只通体乌黑,唯有四爪雪白,眼神警惕;还有一只灰斑纹,略显肥胖,却透着股憨蛮的劲儿。三只猫儿乍到陌生环境,有些紧张,弓着背,竖起尾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李青禾一怔。
沈明远抬起枯槁的手,指了指粮仓和工棚,又指了指那三只狸猫,声音干涩低沉:“鼠患,需天敌制之。此三狸,捕鼠好手。”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李青禾,说出了一番让周围人都愣住的话:“猫租月钱,十文一只。按月结算。捕鼠有功者,另奖鲜鱼。”
租猫?月钱十文?捕鼠奖鱼?
张寡妇等人听得目瞪口呆。还有租猫的?这沈明远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什么?
李青禾深陷的眼窝里却闪过一丝了然。她看着那三只虽然紧张却眼神锐利、透着野性的狸猫,又看看沈明远那毫无表情、却绝非开玩笑的脸。她明白,这并非简单的买卖,更像是一种……契约,一种让这些猫儿名正言顺留下、并需尽责的由头。
“好。”李青禾几乎没有犹豫,嘶哑应道,“便依你所言。月钱三十文,按月付。所需鲜鱼,工坊采买时一并带来。”
沈明远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蹲下身,粗糙的手掌依次摸了摸三只猫儿的头顶,似乎低声咕哝了句什么。那三只猫儿竟似听懂了一般,渐渐放松下来,开始好奇地嗅闻着地上的气味。
沈明远站起身,看了李青禾一眼,转身便走,依旧那般沉默寡言,消失在暮色里。
工坊众人围着这三只突如其来的“租来的帮手”,面面相觑,将信将疑。
然而,猫儿的威力,很快便显现出来。
当夜,粮仓和工棚周围,便不时响起猫儿矫健奔跑的细微脚步声、老鼠惊恐的吱吱尖叫声、以及短暂的扑咬撕扯声。
第二日清晨,人们便在粮仓门口、工棚角落,发现了不下十数只被咬死的大小老鼠!那只黄白狸猫甚至得意地蹲在一只格外肥硕的灰鼠尸体旁,舔着爪子。
妇人们又惊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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