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她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那石板上摊开的、湿漉漉的棉絮。目光死死盯着，期待着它能如同奇迹般褪去那层固有的微黄，变得洁白耀眼。
日头渐渐西斜。石板上的水汽蒸腾殆尽。棉絮变得干爽。
李青禾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那棉絮……非但没有变得更白，反而……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黄——色——泽——！！！比原先……更——加——……难——看——！！！ 甚至……摸上去……手——感——……也——变——得——……发——硬——……发——脆——！！！失去了棉絮应有的柔软蓬松！
碱……过量了？！反而……伤了纤维？！
巨大的失望混合着一种被戏弄的愤怒，如同冰水狠狠浇灭了她心头刚刚燃起的火苗！她枯槁的身影死死钉在石板前，深陷的眼窝里是一片死寂的灰败。失败了。白白糟蹋了最好的棉絮。
她枯槁的手指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拈起一小撮那变得暗黄发硬的棉絮，指尖传来的粗粝触感，如同对她无知和莽撞的最大嘲讽。
风起，卷起几丝失败的焦黄棉絮，在空中无力地打了个旋，又跌落泥地。
塘埂方向。 那个沉默如礁石的身影…… 不知何时又已立在那里。 浑浊的目光…… 极其缓慢地…… 从……石板上那摊暗黄发硬的失败品…… 移向……李青禾那如同被抽去所有力气的枯槁背影…… 枯槁的嘴唇…… 极其艰难地…… 翕动了一下。 一个嘶哑、干涩、却仿佛带着洞悉一切了然的声音…… 轻轻地…… 融入了傍晚的冷风中：
“……火——……” 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口尚有余温的灶锅。 “……候——……” 再移向那失败的焦黄棉絮。 “……过——……” 下颌极其轻微地、却带着某种沉重的意味……向下一——点！ “……踏——实——！”
“火候过踏实——！！！”
声音落下。 沈明远的身影缓缓融入暮色。 唯有石板上。 那——片——……刺——目——的——……焦——黄——…… 无声地…… 诉——说——着——…… 第——一——次——……试——探——的——…… 惨——痛——……与——……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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