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起此桩,西至河汊,南抵老柳根,北接碎石滩!三厘!即刻充公!抵税!**”
他划出的那道无形界限,如同冰冷的铡刀,不仅将三厘河滩地从那三亩薄地中硬生生割裂出来,更将她埋下种子的那片洼地、连同那两点侥幸存活的微弱绿意,完全圈在了被征缴的死亡范围之内!
“不——!那是我的地!我的苗!”李青禾喉咙里发出如同破败风箱般的嘶鸣,巨大的绝望和愤怒让她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一丝蛮力!她挣扎着从田埂上扑倒在地,不顾泥浆沾满褴褛的衣衫,用那只溃烂流脓、深可见骨的右手,不顾一切地抓向那根冰冷的界桩!仿佛要将它连根拔起!
“滚开!”旁边的另一个差役早已不耐,厉声呵斥,戴着厚皮手套的手极其粗暴地、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量,猛地将李青禾枯槁的身体狠狠推开!
“呃啊!”李青禾发出一声痛哼,枯槁的身体如同破败的稻草人般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泥浆里!尖锐的碎瓷刺破皮肉,腰背的旧伤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泥浆糊满了她的脸,呛入口鼻,带来剧烈的咳嗽和窒息!
周班头看也不看摔在泥里的李青禾,仿佛扫开了一只碍眼的臭虫。他拍了拍手上的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再次落回赵二癞子身上,声音清晰地、带着一种市井商贩交割货物般的干脆:
“赵二!地界已划!即刻回禀里正,着人钉桩立契!这晦气地方,多待一刻都嫌脏!”
赵二癞子点头哈腰,连声应诺:“是是是!周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巨大的屈辱、冰冷的绝望和被逼到极致的愤怒,如同三条毒蛇,死死缠绕着李青禾的脖颈,勒得她无法呼吸,眼前阵阵发黑!他们要钉桩立契!他们要生生夺走这三厘地!夺走她最后的种子!夺走她唯一的生机!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瞬间,小树那句带着血腥味的毒誓,如同黑暗中擦亮的最后一粒火星,猛地在她冻僵的脑海深处炸开:“**迟早!拿它!换回!咱家的!地契!**”
休书!那张沾血的休书!陈大柱猩红的指印!那上面……那上面写着她的名!写着她是被休弃的妇人!可……可那上面,是不是也意味着……这三亩河滩地,在官府文书上,还挂着她的“名份”?!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狠戾,如同强心剂般注入她枯槁的躯壳!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枯槁的身体在泥浆里猛地一挣!那只深陷泥浆、溃烂流脓的右手,如同挣脱了地狱的锁链,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迅猛地……探进了怀里最贴近心口的位置!
摸索!不顾泥浆的冰冷和伤口的剧痛!指尖触碰到那团冰冷粗糙、带着血腥味的糙黄纸团!
就是它!
她猛地将手从怀里抽出!那只沾满泥浆、脓血、深可见骨的枯槁鬼爪,此刻如同举着一面染血的战旗,在惨淡的阳光下,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高高举起!
指缝间,赫然露出一角污秽不堪、边缘破碎、沾着暗褐色早已干涸血迹的糙黄色纸张!上面歪歪扭扭的黑色墨迹和那个猩红刺目的指印,在昏沉的天光下,如同从地狱里挖出来的、带着剧毒的诅咒!
她布满血丝、被泥浆糊住的眼睛死死盯着周班头那张惊愕的脸,喉咙里挤出最后一丝气若游丝、却如同淬了寒冰般刺骨的嘶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抠出来、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冰碴:
“**地……是我的!**”
她剧烈地喘息着,胸腔如同着了火,却将那只高举的、紧攥休书的鬼爪攥得更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的死色!溃烂的伤口被粗糙的纸张边缘摩擦挤压,脓血混着泥浆滴滴答答落下!她用尽全身残存的、被愤怒点燃的最后气力,将那污秽的休书朝着周班头的方向,如同投出一块烧红的烙铁,嘶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出来的、近乎咆哮的决绝,狠狠地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这纸!休书!官府……官府盖过印的!上面……写着我的名!李青禾!这地……是我的名份!你们……谁敢动?!**”
“我的名份!”
这四个字,裹挟着李青禾嘶哑破音的咆哮和休书上那刺目的猩红指印,如同四道裹挟着血雨腥风的惊雷,狠狠地劈在河滩地死寂的上空!
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了!
周班头脸上的冷酷和鄙夷瞬间僵住!那双三角眼猛地瞪圆,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李青禾高举的那团污秽纸张!那上面……那歪歪扭扭的“休书”二字,那五个触目惊心的黑色罪名,那行“立书人陈大柱”的字样,还有……最刺眼的,是末尾那个歪歪扭扭、却异常清晰的、暗红色的……指印!以及指印旁边,一个模糊却依稀可辨的、带着官衙特有朱砂色的……方形戳记!
官府印信!
这脏污破烂的休书……竟然真的盖过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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